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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月光皎潔,山谷里的昆蟲種類繁多,吱吱喳喳的叫個不停。隨夢小說網 http://www.suimeng.co/
老神醫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想著水仙這麼年輕,還是活著好啊,腦海里一遍遍的重複成功案例的治療過程。
李捕頭瞪著眼睛翻來翻去折騰了一宿,想著水仙的命是肯定要保的,可是如何去勸她,軟的硬的想了幾十種說辭。
義雲則兩眼發呆,腦袋裡一片空白,不是沒有主見,可也想尊重水仙的選擇。
倒是水仙,出事以來第一次睡的這麼踏實。
山谷里到處都是流水瀑布,水仙坐在一塊凸起的大石頭上靠著義雲,一會兒低頭看看水,一會兒抬頭看看鳥,一會兒轉頭看看樹叢,眼前應接不暇。
「原來山和水是這麼的美,綠色的葉子讓人心曠神怡,以前竟不知道欣賞,京城裡除了房子就是人,和這裡完全比不了。」
水仙感慨著撩起一掌水,特意甩到義雲的臉上,開始咯咯咯的笑。義雲愣了一下也跟著笑起來,「你喜歡,那我們以後就常住在這裡。」
水仙突然收起笑容,揉著義雲臉上的水珠叨咕說:「人總是在要失去時才知道珍惜,如果能早點發現這裡,感受到這裡的美就好了。」
「仙兒」,義雲也突然變得嚴肅,抓著水仙的手說道:「現在也不晚,我看那老神醫是個靠譜的人,我們就相信他一次好不好?以後我就是你的腿,想去哪我就帶你去哪。」
水仙立馬轉身不再看他,「我哪也不想去,這裡已經夠美了,這樣靜靜的坐上一天,我已經很知足了。」
義雲親吻著水仙的額頭,輕聲說了句「你真狠心」,水仙卻無動於衷,「這麼美的景色你忍心丟下我一個人欣賞嗎?」
「你才狠心」,義雲詫異了一下,水仙不急不慢的講著:「當初你就那樣丟下我不管,我不忍心見你磕破額頭,可你可以偷偷留記號呀,什麼也沒有就那半塊玉佩,當也當不得差點餓死。」
義雲捋著她的頭髮不敢打斷她,想哭又想笑,水仙終於肯講過去的事情,只是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當時我實在跟不上你們了,就打算停下來慢慢去京城,可是住在破廟裡被乞丐打,住在外面被狗趕。又餓又累又困時看到熱乎乎的饅頭,就走不動道了,一上午盯著饅頭看了許久。
可我不忍心當掉玉佩,那是你留下的唯一物件,後來我也不知道我暈睡了多少天,肚子從餓的難受變得沒感覺,頭也從暈暈乎乎變得沒感覺。
當我意識到不能就這樣的死去,還要進京找到你陪著你照顧你,可似乎來不及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聽我使喚,兩眼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再次醒來時我躺在一個客棧里,看到一個穿著玲瓏綢緞的員外,旁邊還站著一個小男孩,我一剎那間還以為是你,喊著少爺撲了上去。
員外得知我以前也是丫鬟,覺得我一定是很會照顧人的,便想留我在身邊。可是你,都是因為你,我選擇了餓著肚子進京。
路上遇到快餓死的苹兒,為了我們兩個能好好的活下去,我居然成了賊,居然和那個偷走奶娘盤纏的賊一樣,成了我們兩個最厭惡的人。」
後面的事情水仙不想講了,不想為自己的愚蠢找理由,說著好累往義雲身上靠去。
義雲搬過水仙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仙兒,求你了好不好,這次也為了我好好活下去,我決不會再像小時候一樣丟掉你。」
水仙微笑著說知道,「那你還怕什麼?有我在還怕失去兩條腿嗎?」
「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不會……」
「不到那時候你體會不到辛苦的,也許幾年、幾個月、幾十天、甚至幾天後你就會厭煩,我不想讓你為難。」
「不會……」
「你兩能不能別磨嘰了」,李捕頭急的從一棵樹後面跑了出來,急沖沖的跑到義雲身邊,說著「恕凱旋無禮」,便抱起水仙就往回走。
水仙喊了一路放開,嗓子已經有些沙啞,被放到床上後,還沒來得及生氣呢,李捕頭倒先生起氣來,一支手指著水仙沒好氣地說道:「堂堂的觀音,這點小挫折就要死,就不敢活下去了,啊?」
義雲正要推門又停住了,低下頭聽著屋裡的動靜。
「俠盜,老百姓稱你為俠盜,你這樣膽小矯情配得上那個『俠』字嗎?對得起老百姓對你的敬佩嗎?」
這一句話一下子搓到水仙心窩子裡去了,眼淚如暴雨一般染濕了枕頭,哪有為老百姓做過什麼,都是師父師娘和義父派人宣揚出去的。
自己真真切切的成了一個賊,一個專為國舅爺斂財的賊。水仙越想越委屈,傷心欲絕竟哭出了聲音,一發不可收拾。
李捕頭愣在當下,沒想到水仙會是這個反應,正要上前勸,被義雲推出了門外。
李捕頭「唉」了兩聲見義雲也紅著眼睛,想想還是放棄了。
老神醫按照李捕頭的吩咐,準備好了一切用品。李捕頭看著砍刀、布條、現磨的止血藥等所有東西,突然說還少了一樣就跑了出去。
夜幕降臨,義雲揉著眼睛看向窗外,他不知道也不敢想,水仙是否還能看到明早的太陽,可水仙不願意他也不想去勉強。
李捕頭氣喘吁吁的跑進院子,邊喘邊叨咕說:「這蒙汗藥太難買了,我跑了好幾個鎮子。」
老神醫看著藥掃了一眼屋裡,特意進屋給水仙把脈,找個理由支走了義雲。
李捕頭兩手捏著義雲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問道:「你也不想讓水仙離開我們吧?」
義雲愣愣的等著他接著說。「所以,這個惡人由我來做,只要能讓她活著,她恨我,我無所謂。」
李捕頭說著把藥包打開,倒在了一碗水裡,義雲看顏色也猜到了是蒙汗藥,竟不自覺的拿起碗,像是中邪一樣也沒反駁兩句,看著李捕頭退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