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月的時候,和晏請了假,畢竟不得不請,肚子太大了。一窩蟻 www.yiwoyi.com
她人身高不低,只是不胖。周堯夏在家,隨時待命,她什麼時候餓,都有飯吃,謝臨淵去京都讀大學,渠父上班,渠母就經常往女兒家跑,周母也是如此。
就算是如此,和晏挺著七個月的肚子,也堪堪只有一百一十斤。
肚子越來越大,腿還是細,在家周堯夏對她是寸步不離,去學校,學生們看著害怕,最後集體請求,讓她休假。
在學生們和任意都表示,她養好身體,他們就能確保實驗不出問題,和晏跟學校說了說,正式開始休假。
她休了假,周堯夏鬆了一口長氣,總算休假了,他不用提心弔膽擔心她。
天知道,她上班這幾個月,他最害怕接到陌生電話,就怕是學校的,怕她在學校出事。
現在她請假在家,可他要上班,不放心他在家,就請岳母跟母親輪流來家裡陪她。
有時候兩位媽媽忙著,周商寧就帶著他女朋友來。
周商寧學業結束回國,不喜歡學商,決定不進公司,周堯夏一向跟弟弟感情好,不強求,就讓他做自己喜歡的。
周商寧的女朋友,是他回國第一天認識的,這一眼就看對眼了,單身二十多年,算是脫單了。
他女朋友人長得嬌小可愛,性格單純,時常被周商寧逗得臉紅不已。
這天禮拜六,梁泠休息,蔣洌也從部隊回來了,就抱著攸兒去了和晏家。
快元旦了,述州的天越來越冷,今天的天更是如此。
梁泠進屋,從蔣洌懷裡把兒子接出來,給他脫了外面厚實的羽絨服,就把他放在了沙發上。
快七個月的蔣潤攸小朋友被養的白白胖胖,一雙眼睛如同黑色的玻璃球,小嘴巴水潤潤的,十分的可愛。
快七個月的孩子能自己坐了,除此之外,從前在襁褓,一天二十四小時能睡二十小時的小傢伙,如今一刻也停不住。
喜歡手裡抓個東西,喜歡滿地亂爬,去開拓新領域,這麼大的孩子,對什麼都好奇,帶起來也很累人。
梁泠看兒子又要開始爬,把他扶正坐在沙發上,教育道:「兒子啊,咱們人類已經進化完成了,該直立行走了。」
這種話,小傢伙怎麼可能聽得懂,他看著媽媽,似乎也好奇媽媽再說什麼。
被兒子葡萄一樣,純真無暇的眼神盯著,梁泠一顆女強人心軟的不行。
她把兒子抱下來,放在地毯上:「好吧,你爬吧,不要撞到自己。」
小朋友被放在地上,開心一笑,在毯子上爬的飛快。
周堯夏跟蔣洌去了書房,小糰子爬的開心,只要看著不被碰到就行,和晏靠在沙發上跟梁泠講話。
梁泠也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看和晏靠著,就知道她累,再看她那大的驚人的肚子,也算是理解。
這麼大的肚子,不累都不可能。
只是這也太大了吧,這才七個多月,還有兩個月呢。
「你這確定是一個?」
和晏穿著周堯夏買的特大號的衛衣,肚子被包的圓溜溜的:「醫生說是一個。」
「這麼大,那生的時候可受罪了。」
「不怕不怕。」和晏笑,說完忍不住問了一句:「真的很疼啊?」
梁泠看她這慫樣子,笑的開始:「不是不怕啊。」
「畢竟是生孩子,哪能不怕啊。」
「疼。」梁泠點頭,她想著自己生攸兒的時候,可看著在地上爬的開心的小傢伙,聽著他的笑,梁泠就感覺,那些疼,都是值得的。
和晏看梁泠看著攸兒,眼睛裡的溫柔都要流淌出來,便明白她現在的心情。
疼,卻值得。
「對了,你們檢查小朋友性別了沒?」
和晏搖頭,周母託了人,說可以檢查,可她跟周堯夏感覺男孩兒女孩兒都無所謂,就沒有檢查。
和晏托著肚子:「我感覺應該是個女孩兒。」
酸兒辣女是一方面,還有就是孩子特別乖,每天胎動的很規律,她感覺女孩兒的可能性很大。
「要真是那樣的話,周公子可高興了。」梁泠笑答。
和晏指了指樓上說:「上面他自己裝修了間嬰兒房,粉粉嫩嫩的公主房,我婆婆每次過來,拿的都是粉紅系列的東西。」
「挺好挺好。」梁泠點頭,把兒子從地上抱起來,指著和晏的肚子跟他說。
「這是妹妹哦,你以後要做了好哥哥,不然媽媽就不喜歡你嘍。」
小攸兒聽不懂,只是看著乾媽的肚子很好奇,一直皺著眉頭。
和晏看小人兒臉上的表情,嘖嘖稱奇:「攸兒長大肯定聰明。」
誇讚兒子的話,是個母親就會喜歡,梁泠也不例外。她摸著兒子柔軟的胎髮:「我也不求他有多大成就,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就好。」
和晏點頭,沒當母親之前,會暢想,希望自己的孩子會出人頭地,成為人中龍鳳,可真的看著一個孩子一點點長大,就會發現。
原來母親求得並不多,孩子健健康康長大,就好。兩人說著,說起了時簡,想著那一家子,和晏感慨道:「真沒想秦渙這一次這麼爺們,直接帶著兒子當時簡的陪讀。」
一家三口,走了一個禮拜,走的那天,天難得的好,和晏去送機,看著秦渙抱著兒子,拉著時簡,在看時簡臉上幸福的笑,她心中因為離別而生的情緒,散了很多。
是朋友,不是說非要在一起,是朋友,即使天各一方,心也是連著的。
最重要的是,看著朋友幸福,真的是一件非常棒的事。
「是啊。」梁泠點頭,想到什麼了,她一笑,跟和晏道:「他們一家三口走了,可苦了秦叔叔夫妻倆,秦叔叔這都退休多久了,還得為了兒子重操舊業。秦阿姨更別說了,你都不知道,秦阿姨前兩天在我家生生罵了秦渙半個小時。」
「啊?秦阿姨還生氣呢?」畢竟他們夫妻走就算了,還帶走了秦阿姨的命根子,小西瓜。
「也不是生氣,估計是想小西瓜。」
和晏點頭表示理解,做奶奶的,帶了孫子三個月,猛地一離開,當然想了。
「幸好,家裡還有莞莞在,不然兩個老人家更是崩潰。」
「秦渙本來還打算把莞莞帶過去呢,秦阿姨死活不願意。這小丫頭古靈精怪的,沒有她,秦阿姨非抑鬱不可。」
和晏點頭:「不過還好,再過兩個月就過年了,他們就會回來的。」
梁泠點頭。
正說著,周堯夏跟蔣洌從書房出來,兩個身高差不多的男人,氣質卻完全不同。
蔣洌身上有種軍人的堅硬氣質,周堯夏看著就溫和很多。
蔣洌雖然偶爾嫌棄兒子,可大多數還是疼的,看兒子把手往嘴裡塞,他把兒子的手拿出來,很耐心地教導:「手上有細菌,吃了會生病。」
小朋友盯著爸爸,目光清澈,半晌頭一撇,埋在媽媽懷裡,手又要往嘴裡放。
蔣洌又去拿,拿了之後,小朋友又往嘴裡放,如此幾次,小朋友的脾氣就上來了,眉頭一皺,作勢要哭。
一看這架勢,蔣洌就伸手把他從太太懷裡接了出來,走著晃著,到陽台處,指著開的鮮艷的話,轉移兒子的注意力。
和晏看攸兒真的沒有哭,被她爸爸抱著看花,跟梁泠說:「你別說,蔣大哥帶孩子還挺有一套的。」
梁泠忍不住笑出聲:「這是不知道把兒子惹哭多少次,得來的寶貴經驗。」
想到前幾月父子倆的相處,梁泠就想笑。
一個不會說只會哭,一個只會說,不會哄,煩哭的人,兩人交流起來,簡直是災難。
和晏笑看著陽台處的兩父子,又看了眼在廚房洗水果的周堯夏,不知道他會是個怎樣的父親。
會不會是嚴肅的?
不過,一定是個好父親。
晚上夫妻倆洗了澡,躺在床上,找你過了七個月,和晏洗澡的工作,就被動轉交到了周堯夏手裡。
一開始她有點害羞,畢竟*相見啊,還有點難為情,她胖了,肚子大了,身材不好。
她知道這是成為母親的代價,可被他看到,她還是感到難為情。
可他並不這樣認為,他會親吻他的肚子,濕熱的吻落在她的肚皮上,讓她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溫情。
他也會直言誇她,誇她的肚子很漂亮,誇她現在很好看,比她生命中任何時候都好看。
她感動著感動著,也就放開了。
靠在床頭柜上,後背靠了個南瓜枕,和晏手裡拿著本孕婦指南,看了會兒,她放下書,問給她修腳趾甲的周堯夏。
「堯夏,我生孩子你會陪著我嗎?」
「陪。」周堯夏停下手裡的活,堅定地答。
和晏其實只是隨便問問,沒想到他回答的那麼乾脆。
「為什麼啊?生孩子可是很醜的。」
而且,聽說,很嚇人。
「我要看著咱們的孩子出生,哪有什麼為什麼啊。」
和晏點頭,也確實,畢竟出生是個特殊的時刻。
周堯夏繼續給她剪指甲,剪完洗了手上床,胸膛貼著她的背,把她抱在懷裡睡。
她現在肚子大,睡覺要麼平躺,要麼側著身子,平躺壓迫心臟,她睡一會兒就會不舒服,所以一般她都是側著身子睡。
月份越大,越來越容易累,關了燈沒一會兒,身邊的人,就呼吸均勻地睡著了。
周堯夏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摸著她大而平靜的肚子,心裡感激又心疼。
感激這個孩子。
感激他來了。
心疼則是真真的心疼她。
為了懷孕,他們準備了將近半年,她貪涼,可為了備孕,害怕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感冒,整個夏天她一口冷飲都沒喝過。
岳母跟婆婆時不時讓她和一些沒有味道的補品補湯,就算再難喝,就算事後撒撒嬌,她還是會一口拉地喝完。
懷孕後,除了上班這件事,其他,她可以說做的都特別好。
不無理取鬧,不讓人操心,天冷加衣,準時睡覺……她做的太好了。
好的,不像個孕婦。
可就算如此,就算孩子乖巧,從頭到現在都很乖,沒有折騰,沒有讓她孕吐,可她還是辛苦的。
連睡覺本來該是放鬆的時候,她都不會放鬆。
周堯夏握著和晏放在肚子上的手,貼著她的背,輕輕吻在她的睡衣上。
時間啊,趕緊過的,讓最後這兩個月快點過去,讓人放鬆一點。
所有能聽見他說話的神靈,請善待她。
讓她好好的,生產順利,一切順利。
他做不到像秦渙那樣等在門外,十個小時,不知道她狀況如何,他做不到,他有自知之明。
所以,他一定會陪著她。
陪著她,一起生下他們的孩子。
天氣越來越冷,今天的述州還是冷,雪下了一場又一場,路邊幹不了幾天,就又鋪了雪。
和晏因此一個多月都沒有出過門。臨近年關,肚子裡的孩子跨過九個月大關,離他降生也越來越近。
大年二十六下午兩點,周堯夏公司放假,很多知道情況的人,都說是託了夫人的福,不然公司年假不會放這麼早。
下了班周堯夏就直接開車去了大院,沒別的原因是因為和晏在。過了臘月十五,和晏的預產期越來越近,周母就徹底忍不了了。
不顧周堯夏說什麼,直接讓小兒子把和晏接了回來,這肚子越來越大,她不看著,不放心。
天氣難得艷陽高照,溫度飈到了一個難得的高點,十五度,和晏坐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曬太陽。
這個溫度,趕走冬天的寒氣,又沒有夏天陽光的炙熱,剛剛好,和晏在太陽下,整個人被曬得睏倦,昏昏欲睡。
閉著眼睛,剛想睡著,就聽見腳步聲,她發現懷孕使她的感官變得靈敏,很小的聲音,就能聽見。
睜眼,看著穿著大衣走進來的人,她坐起來,驚訝道:「你怎麼現在回來了?」
看天,這會兒太陽還挺大,不到下班的時間啊。
周堯夏走過來,俯下身子,捏了捏她有點肉的臉:「渠教授,你這記憶力減退的很嚴重啊。我昨天不是說了,從今天兩點我就要放年假了,你忘了?」
和晏認真地想了想,著實想不起來,這話,他昨天什麼時候說的。
這個記憶力真的退的嚴重,和晏也不想深究,反正一孕傻三年,她這是應該的。
把手放在周堯夏手裡:「拉我起來,我想起來走走。」
走的久了,累,躺的久了又不舒服。
被拉起來,和晏捶了捶有點發麻的後腰,正要說什麼,一個大手出現在她捶著的地方。
給她揉著,力道地方,正舒服。
在樓下園子裡轉了一圈,兩人回家,周母看兒子回來,沒有親切地問候,上來就是一頓罵。
「和和,大年初五就是預產期了,你還挺沉得住氣,現在才放假,工作就那麼重要!跟你爹一個德行,不會心疼人,當初我懷你的時候,生的那天,他還在上班,你們爺倆,乾脆跟公司過一輩子得了。」
周母說著不解氣。還朝周堯夏身上拍了兩巴掌。
周母這一輩子,別的事情可能都記不住了,但是當初不懂事的時候辛辛苦苦懷孕,丈夫不在身邊這個事兒,她記了一輩子。
周堯夏也從小聽到大,畢竟他也算當事人之一,雖然還在母親肚子裡。
他任母親拍了兩下,沒辯解也沒怎麼,畢竟母親說的都是事實,是他沒有陪和晏,是他今天才放假。
周母看兒子不吭聲,也不想搭理他,拉著兒媳婦坐在沙發上,上上下下問了一遍,知道她肚子不疼,也不難受,才放心。
看兒子小媳婦一樣坐在他們旁邊一句話不敢說的樣子,她也有點心疼。
「你吃飯了沒有?餓不餓。」
周堯夏搖頭:「沒有。」
本來想著母親會因此可憐可憐他,對他好點。
沒想到。
周母吼道:「你多大的人了,都不知道吃飯?累病了怎麼辦?和和先在雙身子,你不為她著想,還添亂!廚房有剩飯,你自己熱點吃吧。」
周堯夏又被吵了一頓,心裡一嘆,母親一緊張就容易發火,無緣無故的那種。
今天看來他是撞槍口上了。
他認命地走到廚房,看到有一個砂鍋架在火上,正要掀開,就聽母親給他隔空傳話。
「鍋里的湯是和晏的,你的在冰箱裡。」
周堯夏打開冰箱,看到兩盤殘羹剩飯,真想帶著太太回家。
大過年的,唉。
湊合著吃了點,兩人回房,和晏對周堯夏一天要被吵好幾頓的情況,已經從震驚過渡到習慣了。
她也沒想到,一向樂呵呵的媽媽,也會緊張,而且,緊張起來,是這種發泄方式。
不過被婆婆疼愛的感覺真好。
就是苦了周堯夏。
和晏摸著周堯夏的頭,心疼地說:「辛苦你了,老周。」
「為了老婆孩子,應該的。」周堯夏說完,又道:「周太太要記在心裡,你老公我為了你,尊嚴都沒了。」
和晏偷笑,堂堂一公司領導,被母親一天不計數地吵,而且還不能還嘴,可不就是丟「尊嚴」。
「記得記得呢,都記心裡呢。」
「記著不行,以後要補償我。」周堯夏說著,給了和晏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和晏心裡笑,扯著周堯夏的臉往兩邊拉:「周先生,注意胎教。」
「怎麼?」周堯夏挑眉:「讓太太親手做頓飯還能跟胎教扯到一起了?」
和晏臉一紅,好吧,她想多了。
不過看著周堯夏似笑非笑的樣子,她就知道自己被耍了,捏了他的臉不丟,她用肚子頂了頂他。
「我說能就能。」
你能拿我怎麼樣!
看著太太趾高氣揚的樣子,周堯夏嘆道:「沒有人權啊沒有人權,你厲害你厲害。」
說完他跟女兒對話:「小寶貝啊,你看到了吧,爸爸我在家一點地位都沒有,天天被你媽欺負,你以後可得疼爸爸哦。」
和晏看他幼稚的樣子,不理他去衛生間。
剛走就被人托住了胳膊:「慢點慢點,小的服侍您。」
和晏看周堯夏點頭哈腰頗有演員天分的表演,點頭:「不錯,回頭有賞。」
「不用不用,小的能服侍您,是小的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姿態低的呦,和晏聽的直笑。
「你不用姿態那麼低的。」
「要的要的。」
「不用的。」
「用的用的。」
「那好吧。」和晏到衛生間門口,看著他:「確實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說完,她進了衛生間,關了門,門外的男人看著關上的門,笑的像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