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軍事小說只有春知處14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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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蘇漪在房中與紀雲蘅說了許久的話,然後跟掌柜的夥計交代了一番,帶著紀雲蘅出了酒樓。

    她說三日後的花船節定然非常熱鬧,屆時姑娘們都花枝招展,紀雲蘅也不能埋沒於人群中,於是帶著她買衣裙簪花去。

    時間緊迫,再裁新衣已經是來不及,蘇漪去了成衣店給她挑選,再讓繡娘對著她的尺寸改。

    再去給她買了些金銀頭面,不是什麼奢華之物,但勝在精巧美麗,也適合紀雲蘅。

    自從那根金簪被紀盈盈搶走後,紀雲蘅就不再收蘇漪所送的貴重首飾了。

    雖然那年她來漣漪樓說起此事時並沒有哭,臉上也沒有什麼難過的表情,但蘇漪知道,那件事著實是讓孩子傷到心了,以至於後來她再也不往頭上手上戴什麼玉石首飾。

    蘇漪難得再次能給她買這些玩意兒,自然買了個盡心,手裡的銀子如流水一般給出去,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多。

    紀雲蘅走得雙腿酸痛發軟,也不忍掃她的興致,乖乖地跟在她身後任由她將身上的銀錢全部花光,這才坐著蘇漪的馬車回了家。

    買的東西紀雲蘅並沒有帶回來,全部放在蘇漪那裡,三日後去找她時再換上。

    趕回家時正是正午,六菊送來的飯雖然可口豐盛,但由於天氣實在太熱了,紀雲蘅只喝一口湯,身上都要出兩層汗,最後也沒吃多少。

    飯後她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即便如此仍舊熱出一身汗,閉著眼睛迷迷糊糊時,她恍然想起許君赫站在門外說搭一條水簾,夏天就不熱了。

    她搖著扇子,想像屋子的檐下已經搭上了水簾,暑氣的風經過冰涼的井水一濾,送進來的風都是涼快的。

    似乎真有點用,熱意隱隱有幾分消退。

    夏天雖然炎熱漫長,但相比於冬日,紀雲蘅更喜歡夏日。

    因為嚴寒比酷暑難熬,是會凍死人的。

    所以儘管再熱,紀雲蘅也從未有過一句抱怨。

    泠州似乎在醞釀著一場大雨,這兩日實在熱得厲害,連蟬聲都蔫了,所以紀雲蘅就算是閒著無事也不會外出。

    那少年也沒再造訪,紀雲蘅就像往常一樣的生活著。

    白日裡躲在屋中,看書寫字學作畫,累了就逗逗小狗。

    晚上就坐在院子裡乘涼,搖著扇子的手臂被燈籠一照,白玉似的。

    許君赫這兩日事情也不少,加之天氣太熱,他一步都不想踏出行宮,所以沒去紀雲蘅的小院。

    只是夜晚的時候照例穿成小狗,看見她坐在門檻上乘涼時,偶爾也會走過去癱在她的邊上,因為紀雲蘅會給他搖扇子。

    他現在已經相當適應穿成小狗這件事,先前那串差點被他砸了的珠串雖然在這件事上沒什麼用處,但許君赫發現,他戴上之後身上的燥氣似乎被撫平了,夜晚睡覺也安穩許多,初來泠州的那些不適之症也逐漸消退,恢復正常。

    大地變成蒸籠,讓人覺得沒精神,連帶著紀雲蘅的話也少了。

    如此過了兩日,泠州特有的花船節便到了。

    所謂花船節,最早便是促進男女兩情相悅的日子。據說很多年前的泠州地廣人稀,家家戶戶都貧窮,大多數人每日忙農活,沒有什麼閒時間去風花雪月,以至於這龐大的地方人煙稀少了很長一段時間。

    後來有人造了船,在六月六這天推入河中,號召全城的男女摘花上船,瞧見心儀的人便將花送出,若是看對眼就收下花,回去就可以拜堂成親了。

    而成就姻緣的花朵會被人插在船上,以此希望日後夫妻和美,長長久久。

    於是六月六這日,就被泠州定為花船節。

    到了後來,不管男女有沒有成事,走時都會將花留在船上,討個好兆頭,以至於每年護城河的船上都插滿了五彩繽紛的花朵,絢麗壯觀。

    紀雲蘅還是第一次來參加這花船節。

    她一早就去了蘇漪的住宅,讓蘇漪身邊的丫頭給她穿衣打扮。

    紀雲蘅換上赤紅色的雲紋束袖短衫,對襟的金色衣扣系得嚴實,遮住白嫩的細頸。腰身用墨色百褶鍛裙束著,三彩混金勾勒出一朵朵祥雲飄在裙擺處,腰帶綴了幾條墨紗飄帶,尾端掛上雲彩銀飾。

    蘇漪身邊的丫鬟手巧,給紀雲蘅梳了雙平髻,釵上幾個桃花粉的寶石小簪,再穿上一條墨色的飄帶。

    紀雲蘅乖乖坐著,讓丫鬟給她畫了細眉,點了口脂,整個人好似脫胎換骨。

    蘇漪上上下下打量著人,樂得合不攏嘴,「果真老話常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佑佑這稍一拾掇,瞧著都像是侯門大戶出來的千金呢!」

    紀雲蘅聽後,墨染的眼眸彎成月牙,露出個笑,「姨母是笑話我嗎?」

    「哪裡是笑話,說的都是實話,在我心裡,佑佑就是天下間最美的姑娘。」蘇漪將她抱進懷裡,嘆道:「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歲月當真不饒人啊。」

    「往後的日子還長呢。」紀雲蘅說。

    「咱們早些出發吧。」蘇漪親昵地牽起她,拉著往外走,「聽說皇太孫租了杜員外的船大辦酒宴,今日怕是全城的人都會去湊熱鬧,屆時人多得很,去晚了恐怕都擠不上船。」

    紀雲蘅沒有異議,被拉上馬車,二人前去護城河。

    護城河位於泠州的北面,無比寬廣,一眼望不到盡頭。河面盪著層層疊疊的波浪,陽光大片灑落上去,波光宛若金龍之鱗。

    今日來此的人著實多,隔著距離河岸還有一公里時,馬車就已經無法前進了,只得找地方停泊然後步行過去。

    街道兩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小攤,其中以賣花的最多,商販們競相比著誰的花新鮮茂盛,誰的花顏色好看,人聲鼎沸。

    街上行人實在太多,摩肩接踵,蘇漪為防止有人擠到紀雲蘅,特地找了兩個家丁在左右護著,順著人群的流向慢慢地行走其中。

    「人那麼多,不會上不了船吧?。」蘇漪頗為不安。

    紀雲蘅倒覺得沒什麼,船上岸邊,在哪裡玩不是玩?

    至於那杜員外的嫡子,她倒沒有多大的興致想去看。

    許是入口處停馬車的眾多,才顯得十分擁擠,再往前走一段就寬鬆不少,不必人與人擠著,也能到兩邊的小攤上瞧一瞧。

    蘇漪生怕她走丟了,牽著不放手,見她有興致停下張望,也不催促,於是從入口處走到河岸邊,就用了大半個時辰。

    岸邊的人是最多的,大部分都是年輕的男女,果然如蘇漪所說個個都打扮得風流倜儻,貌美如花,聚在一處甚至將那些五彩繽紛的花朵都比了下去。

    波光粼粼的河上飄著十來艘船,位於正當間的那艘最為龐大,極是奪人眼球。

    那船打造得精緻奢華,足有三層高,表層不知道刷了什麼漆,遠遠看去金光閃閃。

    紀雲蘅看呆了眼,踮著腳尖張望,看見有小舟載著人往大船上運,而碼頭等著上船的人排起了長隊,看著像蜿蜒盤旋的長龍一樣,每個人手裡都拿著花。

    官府衙役與著裝統一的侍衛們帶刀守在兩側,威風赫赫地管控著周圍的秩序,一旦有爭吵發生就會立即前去查看。

    蘇漪差人去碼頭處遞請帖,那丫鬟回來卻答覆說請帖不管用。

    她大驚,細問之下才得知原來是皇太孫下的令,邀泠州百姓同樂,於是杜家發的邀帖一律作廢。

    蘇漪一看,就知道今日是沒機會上大船了,別看這裡排著的長隊似乎有盡頭,實則能上去多少人還另說,船就那麼大,吃水到一定深度,就不能再上人了。

    正想著,忽而有一女子來到紀雲蘅的面前,遞出一朵潔白的花,「姑娘,要花嗎?」

    紀雲蘅見大家都有,於是也接過來,問:「多少錢一朵?」

    「不要錢。」那女子說。

    「這花不是一兩銀子一朵嗎?」蘇漪在旁邊問道。

    紀雲蘅聽後便震驚,將手裡的花看了又看,也沒看到什麼地方長出金邊,不知這一朵花為何會賣到一兩銀子。

    她院裡的梔子花跟這一樣白,比這花還要香,也才一文錢十朵呢!

    那女子許是看出紀雲蘅的疑惑,便解釋說:「這花是從番邦引入的種子精心培育幾年而成,晏國境內僅這裡有,所以價格高了些,原先被杜員外定做上船的船票,只是太孫殿下租賃此船後,便下令將這些花隨意送給年輕男女,不收錢了。」

    「原來如此,我道怎麼這麼早船上就滿人了呢。」蘇漪恍然大悟。

    一兩銀子實在不是什么小錢,尋常百姓哪裡會用來買一朵花呢?能夠買花上船的只有少部分人,眼下時辰還早,不至於這會兒大船人就滿了。

    皇太孫改了規矩,任何人都能隨意上船,可不就便宜了那些來得早的人嗎?

    蘇漪也別無他法,巴巴地瞅著河上飄著的船,說了些安慰的話,「無妨,上不了船的大有人在,咱們到處逛逛,總能有瞧上眼的男子,更何況來都來了,自然要好好玩一玩的。」

    紀雲蘅捻著花笑,知道這是蘇姨母在安慰她自己呢,於是應道:「對呀,蘇姨母所言極是!」

    兩人沿著河岸走,紀雲蘅一轉頭,就看見那船上來回行走的人影,心裡忽而冒出個想法來。

    這裡人那麼多,若是皇太孫自個來晚了擠不上船,該怎麼辦呢?

    許君赫若是在她身邊,一定會解答她的疑惑。

    因為他今日的確來得很晚。

    他想到過花船節這日的人會很多,但沒想到會那麼多,更是由於上船不設限制,導致許君赫去的時候,大船已經不能再上人了。

    他其實已經提早一個時辰來了,但顯然不夠。

    他並未從擁擠的人群中行過,而是直接在二公里之外坐了船,走水路過去。

    這次的宴會他有意大辦,不僅請了泠州的官宦子弟,連帶著京城來的那些世家子也一併請上,於是今日著盛裝出席。

    他頭戴金冠,穿著赤紅色的長袍,衣襟和肩頸繡著尊貴威武的四爪蟒,腳踩一雙墨色織金長靴。

    由於天氣太熱,就算是殷琅努力給他搖扇扇風也無濟於事。他將長長的腿搭在對面的座椅上,靠著船壁假寐,俊美的臉上儘是煩躁之色。

    大船上還在清人,因上的人太多了船吃水太深,加上皇太孫尊駕來臨,船上要清下去不少人,鬧出了一番大動靜。

    就在許君赫耐心到達極限時,終於有人來報,將他迎上了大船。

    由於船造得足夠大,加之人很多,走上去便十分穩當,幾乎感覺不到船體的搖晃。

    宴會的地點設在船體二層,每一層的樓梯都不是獨立的,他不需在百姓面前露臉,上了船就直接進入二層的樓梯處。

    此時周峙已經帶著人在入口處等候,但是站在前面位置的還輪不到他,另有當朝左相之孫齊錚,大理寺卿嫡孫樊文湛,刑部尚書幼子鄭淮。此三人年歲相差無幾,與周峙談笑風生相互打趣,毫無半點世家子弟的架子。

    實則每一個都是背景顯赫的人物,在京城裡也是站在山巔上的那一批人。

    再往後的那些公子哥,則都是些門第不高,攀龍附鳳的人,他們在此處便是諂媚吹捧,隨聲附和,讓場子熱鬧起來之用。

    而紀遠就站在其中。

    上回在漣漪樓,他精心打扮卻連皇太孫的面都沒看見,鬱結節日又重整旗鼓,聽聞皇太孫要在船上設宴,於是厚著臉皮去求了李家的公子許久,還送了不少好東西,這才磨著李公子帶他一同過來。

    他摩拳擦掌,已然做好萬全的準備,勢必要在此宴上攀附一兩個厲害人物。

    眾人正低語著,就聽得外面傳來聲音,「殿下,仔細這裡有個門檻。」

    站在前面的幾人立即聽出這是許君赫身邊常帶著的那個太監的聲音,當即停了說笑,紛紛面向入口處候著。

    下一刻,就見竹簾被掀開,許君赫探身進來,瞧見門口站了那麼多人,還險些給嚇了一跳。

    「都在門口作何?」他似笑非笑道。

    「恭迎太孫殿下。」由左相之孫帶頭,眾人向他行了個禮。

    許君赫做了個免禮的手勢,往裡面走去,「今日都是出來玩,盡興即可,不必多禮。」

    那一身赤紅蟒袍實在尊貴威風,即便是嘴上說著不必多禮,也沒人敢真的放鬆造次。常年處於上位者的人氣場龐大,便是隨意的舉手投足都讓人感覺有壓迫力,更何況船上的走廊本身就比尋常的屋舍空間小。


    許君赫並未營造出平易近人的假象,他往中間一站,兩邊的人就盡力貼著牆壁,低著腦袋。

    「聽聞殿下初來泠州身體不適了幾日,前些日子臣等想上山拜訪,卻怕擾陛下清靜,還望殿下莫怪罪。」齊錚跟在他身後,主動提及前些日子的事,拉出客套的話頭。

    「不過是有些水土不服而已,無甚大事。」許君赫懶聲回應著,目光在周圍人臉上掠過,隨口問:「出門在外不比家中方便,你們可都適應?」

    「泠州百姓熱情好客,食物鮮美,風景別致,此地的風俗奇特又有趣,我等自然無半點不適應之處。」一人答道。

    許君赫回頭瞧了一眼,笑道:「丹鳴,你這嘴什麼時候學得那麼甜了?我又不是泠州人,你在我跟前夸有何用?」

    丹鳴是樊文湛的字,其祖父是大理寺卿,乃是皇帝登基前就擁護他的黨派之一,加之大理寺卿又是個老古板,從不與人結黨營私,所以許君赫在一眾世家子弟中,與樊文湛走得最為親近。

    樊文湛憨笑兩聲,「良學此言差矣,我並非可以吹捧,不過實話實說而已。」

    許君赫生得俊美,面上一有笑意,氣場就削了幾分,其他幾人見狀也跟著接話,氣氛就松泛了不少。

    他走著走著突然停住,偏頭將邊上的人打量兩眼,笑著問:「你這穗子編得好看,在何處買的?」

    眾人視線聚過去,就見一少年低著頭貼著牆站,身體繃得緊緊的,顯然很是緊張,都沒意識到許君赫是在對他說話。

    隨後旁邊人用手肘撞了一下他,他才驚慌抬頭,險些嚇軟了腿,摸上腰間掛著的穗子磕巴道:「是、是小民的妹妹編的,不是買的。」

    「你妹妹的手倒是巧。」許君赫眉梢輕揚,停了片刻後又問了一句,「今年多大?」

    周峙在一眾人當中,算是泠州的東道主,見狀就頗為有眼色,「你是誰家的孩子,快將姓名報給殿下。」

    「小民是泠州吏目紀昱之子,名紀遠。」他戰戰兢兢道:「胞妹今年剛及笄。」

    說完,他又趕忙將穗子從腰帶上拽下來,接上一句,「若是殿下喜歡,此物便贈予殿下。」

    到底是小門小戶出身,才做得出如此小家子氣的舉動。

    周峙忙道:「放肆,殿下何物沒見過,還能奪你這東西不成?」

    紀遠嚇得渾身一抖,明白自己情急之下做錯了事,膝蓋打彎往地上一跪,「殿下恕罪!」

    周圍寂靜無聲,所有人一面看著瑟瑟發抖的紀遠,一面觀察著許君赫。

    卻見許君赫並無半點生氣,眉眼仍舊帶著笑,「都說了出來玩不需這些禮節,難道我在你們眼中是什麼凶神惡煞之人,會因這點小事發怒下罪不成?」

    說罷,他輕嘆一聲,似乎對於這些人表現的畏懼有些傷心,抬步走了。

    紀遠嚇得渾身發軟,被身邊人攙扶著才起來,因捉摸不透這皇太孫的心思,短時間內心情從山頂飛上山巔,又重重跌落下來,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得罪這位祖宗。

    正是忐忑不安時,進了廂房後,卻見許君赫坐在主位上沖他抬手,然後點了一下身邊的空位置,在眾目睽睽下道:「紀遠,過來坐,我問你些話。」

    另一頭,紀雲蘅正著急地穿梭在人群里找人。

    她原本與蘇漪牽著,但這樣的天氣,牽不了多久手心裡就悶出許多汗,隔一段時間就要擦一擦手心防滑。

    兩人沿著河岸走了許久,人群依舊擁擠,熱鬧仿佛沒有盡頭。

    蘇漪停下給手心擦汗時,不巧正趕上前方突然有人爭執動起手來,周圍人趕忙衝上去看熱鬧,人群躁動不安如浪花一般捲動起來。

    就那麼一瞬間的工夫,人浪卷到了蘇漪身上,即便她飛快伸手想要抓紀雲蘅,卻還是沒能成功,眨眼間就被人群衝到了幾十步之外。

    人潮洶湧,紀雲蘅見周圍人擠上來,也無法站立原地等待,只得順著人群往前走,時不時回頭張望。

    蘇姨母連帶著兩個隨從全都擠散了,人頭攢動,紀雲蘅從一張張陌生的臉上看過去,根本找不到蘇漪。

    紀雲蘅被人群推著往前走了不知道多久,待周圍鬆散了些許後轉頭觀察,已經完全是個陌生的地方了。

    此刻也無法逆著人流往回走,紀雲蘅只好找了棵茂盛的樹,站在樹蔭下乘涼等待蘇漪。

    北城區她不常來,但身上帶的有銀錢,就算等不到蘇漪,她也可以走出護城河一帶,租一輛馬車讓人送她回西城即可,所以紀雲蘅並不著急。

    她站在樹下等了許久,正覺得有些累,卻看見幾個半大的少年從面前飛奔而過,緊隨其後的是一聲叫喊,「有賊啊!前面的人,快幫忙攔一攔那幾個小賊!」

    紀雲蘅聞聲轉頭,就看見一個身著粉色衣裙的姑娘提著裙擺大步奔來,那聲叫喊就是從她口中發出的。

    許是練家子,嗓門極為響亮,聲音傳了老遠,只是眾人都在張望,無人出手相助。

    待那姑娘跑到面前時,紀雲蘅突然動身,一個飛撲上去,張開雙臂抱住了她,硬生生將人給截停了,還險些摔倒在地。

    她吱哇大叫起來,推著紀雲蘅,「你做什麼!我不是賊,賊是前面那幾個過去的小孩!你們是不是一夥的?!」

    紀雲蘅抱得很緊,不撒手。

    等那姑娘掙扎得沒力氣了,也不罵了,央求道:「我不追了,那荷包我也不要了,你鬆開我行不行?我要被你勒得喘不過氣了。」

    說完還力竭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氣。

    紀雲蘅這才鬆手,歉然道:「抱歉,我不是有意抱那麼緊的,我怕你掙脫。」

    「你跟那些小賊是同夥?」她凶蠻地質問。

    紀雲蘅搖頭。

    那姑娘就氣得跳腳:「那你好端端地,攔著我做什麼!」

    紀雲蘅不緊不慢道:「那些小孩是城裡的乞丐,平日會在熱鬧之地搶人東西,他們平日裡就被訓練跑步,你是追不上的。」

    「我方才明明就快追上了!」她反駁。

    紀雲蘅又道:「是他們故意放慢速度讓你以為能追上,就是為了將你一路引過去,到了偏僻地方時,再搶你其他東西,這是個陷阱。」

    那姑娘聽後臉色一變,倉皇轉頭去瞧,果然見擁擠的人潮到了這地方差不多就是盡頭,再往前就是停泊馬車之地,一排排馬車相互遮擋,裡面藏人不成問題。

    若當真被引過去,屆時中了圈套,她遠不止丟一個荷包那麼簡單。

    「這裡那麼多衙役侍衛看守,他們也敢造次?!」那姑娘咬著牙暗罵,「膽大包天的東西!」

    「都是城中的乞丐,搜查起來也無處可尋。」紀雲蘅道。

    「那是我錯怪你了,對不住。」她拉著紀雲蘅的手,說了好幾句道歉的話,又問,「你如何知道?難不成也被搶過?」

    「年少的時候遇到過一次,後來就沒有了。」當時搶紀雲蘅的也是幾個不大的孩子,將她身上的銅板全拿走後也沒有為難,將她放走了,不過自那以後,紀雲蘅就沒再上過當。

    「看來我的銀子是拿不回來了。」粉裙姑娘泄氣地嘆了幾聲,「好不容易出來一回,我還想嘗一嘗這裡的小吃呢!」

    紀雲蘅在旁邊觀察她,問道:「聽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泠州人。」

    「我叫柳今言,是從游陽來的。」她道:「你呢?」

    「紀雲蘅。」她報上自己的名字,又說:「我身上還有些銀錢,可以給你買。」

    「當真?!」柳今言雙眸一亮,捏著紀雲蘅的手開心地跳起來,她身姿輕盈,嗓門敞亮,又生得貌美,一看就是個會唱會跳的,「那就當我先欠著你,等我回去了,再取了銀子還你。」

    紀雲蘅點了點頭,隨後與她手拉著手又往回走。

    她身上統共也沒有多少文錢,加之河岸附近的東西賣得比別的地方貴,一路走下來都只買一份,然後兩人分著吃。

    柳今言當真是初次來泠州,許多東西都沒見過,好吃的不好吃的都要嘗一嘗。

    柳今言拍著胸脯說:「你放心,我有馬車,可以送你回家!」

    於是紀雲蘅就真的放心,成功將身上的銅錢花得一乾二淨,用最後的錢買了一串糖葫蘆,兩人站在路邊你一個我一個地分吃。

    紀雲蘅今日玩得盡興,還交到新朋友,最後一個糖山楂放進嘴裡時,她想要提出回家的想法。

    正要開口時,身後突然傳來聲音。

    「紀雲蘅?」

    她下意識回頭,卻看見王惠帶著紀盈盈站在路中,身邊還有一臉驚怒的紀昱。

    紀雲蘅倏爾臉色一白,嚇得手裡的糖棍掉落在地。

    -

    一個用力的巴掌甩在紀雲蘅的臉上時,她的眼睛有一陣時間是花白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身體也不受控制地撲倒在地,緊接著耳邊響起男人暴怒的聲音,「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私自出宅,你眼裡還有沒有紀家的規矩!」

    紀雲蘅的腦子眩暈,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身處那熱鬧的花船河岸,驚慌與羞恥死死地將她釘住。

    隨後她又反應過來,她是已經被帶回了紀宅。

    紀昱向來是個在意面子的人,自然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教訓紀雲蘅,只是忍著怒意將她帶上了馬車,一路沒說話強忍著回了紀宅。

    剛下馬車,他就讓紀雲蘅去正堂跪著,隨後拿了誡鞭來,先是甩了紀雲蘅一個巴掌。

    隨後便是接連不斷的怒罵。

    紀昱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跟紀雲蘅說過話,疏離冷漠也好,憤怒教訓也罷,都不會讓紀雲蘅有情緒波動。

    只是她害怕那細長的誡鞭,於是害怕地縮成一團,抱著自己的腦袋。

    盛怒的男人將鞭子抽打在她的背上,腿上,偶爾兩下甩在手背處,白嫩的地方瞬間腫起刺眼的紅痕。

    紀雲蘅痛得大哭,她想讓落在身上的鞭子停下,卻沒有一句求饒出口。

    王惠和紀盈盈站在門外,將正堂里的哭聲聽得清清楚楚,面上卻沒有半點憐憫。

    王惠佯裝嘆息:「這孩子,怎麼就自己跑出去了呢。」

    紀盈盈低聲道:「娘,你別管她,是她活該。」

    打了二十鞭,紀昱才停手,仍不解氣,喝道:「跪在此處,何時知錯何時再回去!」

    正堂的門被關上了,只留下紀雲蘅一人。

    誡鞭由於輕易和短,並沒有將她打得皮開肉綻,只不過鞭子落下的地方都腫起來,紅一大片。

    她嗚嗚咽咽許久,身上火辣辣地痛著,緩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跪著。

    幸而沒跪多長時間,紀遠就從花船節歸來,帶回來個天大的好消息,眉飛色舞地喊著今日他在花船上因著紀盈盈編的穗子被皇太孫青睞,還與皇太孫坐在一處吃飯。

    這消息讓紀昱和王惠一家四口都高興瘋了,兩人抱著紀遠和紀盈盈誇了又夸,笑聲傳了老遠,穿過門縫飄到紀雲蘅的耳中。

    紀昱得了這等好消息,自是半點怒氣都沒有了,讓下人驅趕紀雲蘅回小院裡,迫不及待要召其他兄弟們正堂炫耀此事。

    紀雲蘅拖著步伐,一瘸一拐地往紀宅最冷清的地方走去,六菊不知道從哪裡得來了消息,匆匆趕來什麼話都沒說,背了她一段路。

    夜幕降臨,小院一如既往靜謐。

    許君赫這回睜開眼,沒看見院子裡點燈。

    往常紀雲蘅都會在這個時間坐在門檻處乘涼,今日院子卻一片漆黑,寢房的門也關著,像是沒有人在。

    他走到門邊,豎起一隻耳朵貼著門縫聽,隱隱聽見紀雲蘅輕輕地吸了一下鼻子的聲音,顯然還沒睡著。

    沒睡覺,卻緊閉門窗,不出來乘涼,也不逗小狗。

    許君赫立即察覺到了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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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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