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立恆沉思間，喬梁突地道，「洪主任，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於無情了？」洪立恆『啊』了一聲，愣愣地看著喬梁，「喬市長您為何這麼說？」喬梁道，「李局長仍在重病治療期間，我這剛上任就讓他退下來，著實有些沒有人情味。」洪立恆忙道，「喬市長您千萬別這麼說，其實您剛剛也聽李局長說了，他自個早就想退下來，喬市長您這麼做，反而能讓李局長專心養病，我想李局長應該早就厭煩了體制里勾心鬥角。」喬梁停住腳步，目光灼灼地看著洪立恆，「洪主任好像話裡有話嘛。」洪立恆愣了下，連忙笑道，「喬市長您誤會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在體制里工作久了，有感而發。」喬梁挑了挑眉頭，目光又在洪立恆臉上掃了掃，他發覺自己初來乍到，看每個人似乎都如同隔著一層面紗，或許是他多疑，也或許是別人也在審視他，猜忌他，甚至是在利用他。不知不覺間，喬梁發覺從自己到林山上任的第一天起，不管他願不願意，兩隻腳已經踩入了林山的這潭深水中。洪立恆感受到喬梁的目光中帶有一些莫名的意味，神色平靜地沖喬梁笑了笑。喬梁收回目光，道，「洪主任，晚上辛苦你了，你早點回去休息。」洪立恆笑道，「喬市長您都不辛苦，我又談何辛苦。」喬梁笑了笑，拍了拍洪立恆的肩膀，「洪主任，你也才出院沒多久，不要太勞累了。」感受著喬梁親切的舉動，洪立恆神色莫名，他不知道喬梁如今到底對他有幾分信任，但喬梁新官上任，洪立恆已然感受到喬梁同前市長程立志不一樣的行事風格，想到自個中午才和喬梁說了李錦晟的事，喬梁這麼快就要讓對方退下來，不禁試探道，「喬市長，您是不是已經有了常務副局長的人選？」喬梁點頭道，「沒錯，我打算將我原來在達關的一個老部下調過來。」這麼快就要調自己的心腹過來了！洪立恆聽到喬梁的回答，腦海里立刻冒出這樣的念頭，在感慨喬梁動作迅速之餘，洪立恆目光微微一閃，孫仕銘竟然答應了？心思電轉，洪立恆不由又問道，「喬市長，孫書記答應了？」喬梁點點頭，「沒錯。」聽到喬梁肯定的回答，洪立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孫仕銘竟如此支持喬梁？對方這麼做，是因為喬梁新官上任，所以給喬梁一個面子，還是另有什麼算計？一時間，洪立恆無法揣摩透孫仕銘的用意，別說是前市長程立志摸不透孫仕銘這個人，連洪立恆這個長期在市里工作的人，都發覺自己始終無法看清孫仕銘是個什麼樣的人。見洪立恆有片刻的走神，喬梁注視著洪立恆，問道，「洪主任，你在想什麼？」洪立恆回過神來，忙不迭道，「沒什麼。」喬梁呵呵一笑，「走吧，那就一塊上車，我讓司機一併送你回去。」洪立恆聞言道，「喬書記，不用，這邊去市賓館跟我家不同路，您先回去休息要緊。」喬梁笑著擺擺手，「不礙事。」在喬梁的堅持下，洪立恆只好上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喬梁言語中更多的是真誠，而不是虛偽做作。此刻，洪立恆沒來由又將喬梁跟前市長程立志做對比，程立志雖然待人接物都很和善，但骨子裡還是有比較強的等級觀念，有時候會拿捏領導的架子，在洪立恆眼裡，這並不妨礙他給予程立志較高的評價，同時也打心眼裡認為程立志是個好市長，對方到林山來是真心想干點事出來的，也想整肅一些不太好的風氣，只是最終還是敗走林山。如果說洪立恆剛剛覺得喬梁的行事風格和程立志不太一樣，但此時從喬梁一上來就摩拳擦掌開始安排自己人，洪立恆心想喬梁或許跟程立志是有一個共同點的，對方同樣也想在林山大幹一場，只是不知道最終會不會跟程立志一樣以失敗告終。「希望新市長能有新氣象。」洪立恆默默想著。一直到了小區門口，洪立恆下車跟喬梁揮手告別，同樣也沒忘了關心的說一句，「喬市長，您早點休息，別太累了。」喬梁笑呵呵地點頭，「好。」送走洪立恆，喬梁也坐車返回市賓館，到了宿舍後，喬梁沖了個冷水澡，旋即舒舒服服地坐在小客廳里打開電視，看東林衛視晚上十點的晚間新聞。看電視的功夫，喬梁尋思了一下，拿起手機給蔡銘海打了過去。電話接通，蔡銘海的聲音先行傳了過來，「老領導，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有什麼最新的指示？」聽蔡銘海喊自己老領導，喬梁忍不住一笑，他這個年紀都有人喊他老領導了，但仔細一想，他也確實是提拔起了幾個心腹班底。正了正心神，喬梁笑道，「老蔡，這麼晚沒打擾你休息吧？」蔡銘海笑道，「老領導，現在還不算晚，再說了，您如果有事找我，半夜三更打電話給我都沒問題，我24小時待命。」喬梁笑了笑，「老蔡，有沒有想法過來林山跟我一起干？」電話這頭，蔡銘海聽得一怔，很快就意識到喬梁是想把他調過去，蔡銘海毫不猶豫表態道，「老領導，您如果需要我，我隨時準備跟您並肩作戰。」喬梁高興道，「老蔡，有你這話，我就安心了，我準備把你調到林山市局來，還怕你不願意來呢。」蔡銘海笑道，「老領導，我之前既然能從江州追隨您到達關，現在自然也能追隨您到林山。」喬梁道，「好，那我們接下來就一起再並肩戰鬥，我這邊基本上已經給你搞定了，你就調到林山市局來擔任常務副局長。」聽到喬梁的話，蔡銘海呼吸一窒，常務副局長！喬梁將他調過去，又要順勢將他提一級，沒想到他追隨喬梁的腳步，現在終於要邁過正處的門檻了！到了這一步，蔡銘海很清楚自己將來一旦再有喬梁的支持，甚至有機會衝擊一下副市長兼市局局長的寶座，這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但現在看來，這樣的夢想，似乎並不是那麼遙不可及。此刻，蔡銘海要說心裡不激動是假的，一方面是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老本行，另一方面，從副處到正處，這不僅是他仕途的一大步，更是人生的一大步。壓下心頭的激動，蔡銘海道，「老領導，我將來誓死追隨您的腳步。」喬梁笑道，「老蔡，我們不搞個人效忠那一套，我更希望的是我們在一條志同道合的路上為組織的事業做出更大的奉獻，將個人的理想、追求和組織的事業結合在一起。」蔡銘海鄭重點頭，「老領導您說得沒錯，在這一點上我要向您學習。」喬梁笑道，「咱們一起互相學習，還有，你別再喊我老領導了，瞧瞧，你這都把我喊老了。」蔡銘海笑了起來，「那我就喊您喬市長吧。」喬梁笑笑，「隨你。」喬梁心知讓蔡銘海直接喊自己的名字，蔡銘海也喊不出來，與其讓對方覺得彆扭，倒不如稱呼自己的職務。看了下時間，喬梁道，「老蔡，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接下來你就等組織的調令，一旦組織的調令下來，你抓緊過來，我等著給你接風洗塵。」蔡銘海道，「好，只要調令下來，我第一時間趕過去跟喬市長您報到。」喬梁點點頭，笑道，「嗯，那就先這樣，我們回頭見面再聊。」蔡銘海跟著點頭，「好，見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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