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不久前說的那樣，自己不會永遠做一個籍籍無名的火頭軍。
凌雲親眼目睹了這場慘烈的戰鬥，他並不是戰鬥人員，卻因為傷員實在太多了，火頭軍只能臨時客串擔架隊的角色。
劉鴻一夜未眠，作為城中的主帥，他無疑是這支部隊，乃至城內幾萬百姓的主心骨。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牽扯著所有的人，牽扯著整個戰局。
他到任山海關以來，一直沒有放鬆對軍隊的訓練。這次，他們也打退了敵人的進攻。但可以預知的是，天亮後，敵人肯定還會再來。進行瘋狂的報復。劉鴻並不懼怕這些，他是個身臨絕境，仍然能堅守到底的人。他心裡惦念的，是近兩萬將士和城中的百姓。一旦城破，接下來免不了的是殺戮。要知道，後金的部隊是有屠城的慣例和愛好的。
幹掉他們！幹掉他們！幹掉他們！
火頭軍的軍帳內，平時都生龍活虎的小伙子們也都蔫蔫的不再說話，因為他們已經太累了，這勞累是一種很好的消耗方式。確實很累了。除了正常的伙食供應，還負責做傷員小灶，再加上義務擔架隊。累的不輕。他們也需要睡覺來恢復體力。他們很清楚，這場仗能不能打好。火頭軍和前線部隊同等重要。
同樣的，凌雲也很累，但是他睡不著。
第二天，凌晨五點左右，全體起床。開始忙早飯。戰時的伙食很簡單，就是玉米粥和大米粥，小鹹菜，每人一個大饅頭。
士兵們輪流換班吃飯。劉鴻仍提著寶劍在城樓上來回巡視。一夜未眠，看起來眼中有隱隱的血絲。士兵們吃喝拉撒的都在城樓上，主帥自然不能含糊。
武傑招呼凌雲，「總兵大人都兩頓飯沒吃了，還不睡。這樣下去怎麼受得了。你給送點東西過去，必須看著他吃完了你再回來」。凌雲默默點點頭。
「大人，該用飯了。」。
「放那裡吧。」，劉鴻輕輕的應了一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大人，該用飯了！」凌雲堅持說道，「您是軍民的統帥。大敵當前，您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我們全軍將士和百姓。您不吃不喝不睡，也會影響軍心的」。
劉鴻一愣，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火頭軍能說出這樣的一番道理來，不由得也笑了。他沒有再說話。端起碗扒了幾口。凌雲看著他吃了多半碗米飯，也就下去了。
天已經蒙蒙亮了，後金軍隊沒有給明軍太多的喘息機會。捲土重來。
戰鬥和昨天一樣，沒有什麼新意。攻擊的一方射火箭，駕雲梯。防守的一方扔石頭，射弓箭。一直到持續到中午。雙方都沒有要休息和吃飯的意思。
客串擔架隊員角色的凌雲一直在考慮，要給自己創造一個露臉的機會，也要尋找一個給敵方震懾性的舉動。
擒賊先擒王！
他的腦海中迅速的閃過這幾個字，並立刻開始思考方案。
作為守城一方，現在的軍隊實力還不足以出城和正面之敵來一場真刀真槍勢均力敵的戰鬥。那麼，想幹掉敵方主將的話，唯一的可行性就是弓箭。如果敵主將進入弓箭的射程，幹掉他。敵軍就會自然崩潰。
說起來容易，真正實施也是有難度的。像阿敏，阿濟格這樣的高級將領，又是後金的貴族。打仗的時候自然身邊護衛如雲，不好找目標。
另外，他們全身都是重甲，戰盔也僅僅露出眼睛以下小部分臉龐，說是武裝到牙齒也不為過。想射中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想到這，凌雲有點泄氣。但是瞬間，他又興奮了。正因為不好干，干成了才露臉，好乾的話不就都幹了嘛。再說，這一箭射出，就算沒中，自己也沒損失什麼。
大學期間沒事就喜歡玩飛鏢，弓箭，也不知道打靶子很是順手的，是否真正能夠在戰場上應用到。正好在這施展一下。想想後金貝勒將要成為自己練習弓箭的活靶子，凌雲有一些壓抑不住自己的興奮。
在新的一天裡，雙方已經互有數百人的傷亡了。真的是打紅了眼睛了。後金軍隊連陣亡夥伴的屍體都不要了。也不再想著什麼搶劫殺人。他們已經瘋了，憑藉野性在作戰，再也不知道自己的源動力是什麼。
他們只想奪回屬於自己的勝利。至少他們自認為，在戰場上，八旗勁旅是永遠的勝利者。這是一種畸形甚至變態的自尊心，但是這種自尊心能夠讓他們獲得極大的滿足，甚至是虛榮。
江湖上，曾經有過這樣的傳說。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而這次。五萬大軍攻擊近兩天，除了自己人的屍體，毫無進展，別說搶到東西，連城磚也沒吃到幾塊。這人丟不起，得想辦法把面子找回來。現在這個時候，面子的確是比東西更重要的。
他們都不會想到，山海關真的給了他們一份紀念品。
下午兩點左右，火頭營上城樓送飯。凌雲順手接過一個士兵手裡的弓，把一根木棍射出去。這樣拾到木棍的敵軍士兵就會向主將去報告。
當即有人把木棍拿給了阿濟格，凌雲目測了一下距離。暗道「天助我也！」。
隨即取過一支羽箭，瞄準。拉弓，弓滿，射出！十環！
一箭正中阿濟格的右眼，這位後金先鋒官慘叫一聲。在馬上栽了下去。親兵迅速圍上去，把他搶到安全的位置。
後金陣型大亂，倉皇撤退。明軍兵力有限，沒有追擊。雙方又一次進入了膠著對峙的狀態。
凌雲並不會什麼武功，也就更不可能是什麼武林高手了，當然了單純體力的話也許還是比其他的同學們要好一些的。
因為他並不單純是個做學問的人，在學校里各種體育項目都是比較玩得開的。而射箭也是其中一項比較喜歡的項目，沒想到今天就在這裡派上了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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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會心一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