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匕首應該是皇上給她的,但是皇上大抵是不知道,我是知道那把匕首的來歷的。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
我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那是一把特殊的匕首?可若是不想讓你發現,用一把普通的匕首難道不是更好?」
傅喻瀛搖搖頭,輕聲對我說道:「皇上,正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大抵是因為屋內的薄荷味太重,他說著,忽然站起身去開了窗戶,而後才又坐下繼續同我說道:「那把匕首上刻著戶部侍郎的名字,是林家派人所造,鋒利無比,世間無二,京城中無人不知此事。若是林侍郎將其贈予自己女兒,讓她用來防身的,倒也不是不無可能,只不過,那把匕首在很早之前,林侍郎便已經將它贈與了皇上。」
「贈了一把匕首?」我聞言,很是不解,「皇家所用的兵器,每一樣都是上好的,他送皇上一把匕首,意義何在?」
傅喻瀛垂下眼來,一面回憶著,一面同我說道:「林侍郎曾是傅辰一黨的人,當年皇上篡位成功之後,曾經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魏安王傅辰便隱居深山、下落不明。而傅辰一黨的人,則是人人自危,所以,林侍郎便將這把帶有自己姓名且世無其二的匕首贈予了皇上,為的就是以表忠心。」
說到這,我才恍然頓悟:「那麼,倘若有一日皇上想要除掉他,無論是以什麼理由都可以,只需要拿出這把匕首,便可以作證是林侍郎所為,因為這把匕首世無其二,且眾人皆知。」
傅喻瀛點點頭,算是認可了我的話,「因為林侍郎是私底下交於皇上的,所以知道此事的人便是少之又少。那時我還年少,母妃也尚在,皇上...也還很寵愛她,所以我一念起母妃便會去紫宸宮尋母妃,那日午間,正好我去尋母妃時,從窗戶外聽到了皇上和林侍郎的對話,也就知道了那把匕首的來歷。」
原來如此...我垂下眼帘,暗自回憶著以往的事情,忽然,有一處細節從我的腦海中快速划過,我復又抬起頭,看著傅喻瀛問道:「那皇上,為何不直接讓林寂寧坐上那個位置就好,何須經過你的同意?」
「我應該是同你說過,這是他欠我的。」傅喻瀛微微側頭,目光漸漸移到了我身後的那堵牆上。
順著他的視線,我亦轉過頭去,發現那上面掛著一幅金簪草的刺繡圖,它與傅喻瀛佩戴的那枚香囊上的刺繡一模一樣,像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我似乎又知曉了什麼。
「沒關係...你不想說,我便也不需要知道。」
傅喻瀛多次欲言又止,我又怎會不知他不想提及往事,更何況,我也沒有多樂意去聽他和另一個女孩子的愛情。
他不再言語,氣氛瞬間沉寂下來,我抿了抿嘴唇,連忙換了話題:「我今日在高太醫的手上看到了寧梟的刺青,是怎麼回事?」
傅喻瀛收回視線,重新看向我,緩緩道:「高太醫是我派去蟄伏在皇后身邊的人。」
我心中猛然一驚,這才忽然明白,原來當日毒害皇后的事情能進行得如此順利,其中是免不了有高太醫的相助。
傅喻瀛最可怕的地方從來不是他的心狠手辣,而是他做事必定是萬全之策,長久打算,讓我嫁給靖帝拿回朝馥琴如是,宋家被滅滿門亦是如此。
那麼,在他心裡,我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若只是顆棋子的話,那下場......
他實在太過難以捉摸,我根本無法看清他的內心,也無法確認他對我說的每一句話的真假。
他曾說我若是背叛他他會為難,他曾說我是他的知己之交,他說過好多好多讓我覺得自己與眾不同的話,可是林寂寧,或許也是聽過這些話的,可如今,還不是一樣活在他的算計之中。
也許,只有有利用價值的人,才能在他身邊待得長久。
可我最怕的是,倘若有一日,他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寂綾回到了他的身邊,那他會不會為了這個女孩,選擇不擇手段地將我從太子妃的位置上拉下來。
我不免有些心生畏懼,可我又能怎麼辦呢?若真有那麼一日,我與他之間,便也要成為勾心鬥角的對手嗎?
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不讓自己再繼續去胡思亂想。
我與他之間,已經不僅僅是我愛他而捨不得他這般簡單的關係了,我們之間,已經有了千絲萬縷、無法割捨的關係——我腹中孩子的父母。否則,我若是離開他一個人獨自去生活,過些樸素清淡的日子倒也不是不可,只是我帶著的話孩子,總是難免會讓世人恥笑,我的名譽倒是不打緊,可孩子要該如何面對那些流言蜚語呢?
所以,即便為了孩子,我都必須留下,因為我要給他這個世界上最榮華的身份和地位,讓他的童年不至於和我一樣淒涼慘澹、暗無天日。哪怕這一切,需要我拼盡全力絞盡腦汁的去爭取我也在所不惜。
「你在想什麼?」
傅喻瀛忽然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連忙回過神來,沖他訕訕地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只是在想,接下來要如何對付林寂寧。」
「你放手去做吧,我會幫你的。」傅喻瀛輕聲出口,「林家,對我而言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這倒是個不錯的事情,之前我對付林寂寧時難免會有些畏首畏尾,是因為傅喻瀛說過林家對他還有用,所以我也不敢太過放肆,既然如今已經沒了用處,那林寂寧...我便也不需要再加警惕了,更何況,她還是皇上的人。
只不過,林寂寧確實不好對付,但是既然已經有了傅喻瀛這句話,我倒也可以放手一搏了。
「天色已晚,你還懷著身孕,不宜太過勞累,我送你回去吧。」
他說著,便已經站起身來,待我離開之後,他便吹滅了桌上的燭火。
玉蘭在外面似是已經等候多時,見我出來,連忙便迎上來,遞給了我一個湯婆。
「奴婢見您與太子聊了許多,所以便去拿了湯婆來給您暖暖手,這天寒地凍的,太子妃寒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她說著,又伸手替我攏了攏斗篷。
我沉默了片刻,忽然轉過頭對傅喻瀛說道:「玉蘭跟著我回去就行,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明日還要上朝。」
我說著,便垂眼離開了這裡,不等傅喻瀛的回答。
我如今面對他,心中難免矛盾不已,我一面懼怕他會有一日對我下手,一面又覺得他對我是特殊的,他不會對我如此狠毒。
於是不停地讓這般矛盾的想法繼續存在下去,還不如與他少見些面,也好讓我清靜清靜。
第二日清晨,我還未醒來,東宮的那些女眷們便已經在外面候著了,待我梳洗好後,才讓她們紛紛進來。
「今兒怎麼都來得這麼早?」我雙手交疊放在膝間,身姿端正地坐在正位之上,看著底下剛剛坐下的女子們。
林寂寧仍是一個安安靜靜地坐在左側第一張椅子上,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嫻靜之感,曹氏是皇上的人,自然而然也就不是那麼待見我,所以便也懶得回我的話。
房中安靜了片刻,大抵是蘇慕芸為了緩解這般尷尬的氣氛,於是便開朗的朝我一笑,緩緩道:「這不是太子妃您的生辰到了,妾等自然是要早早過來為您恭祝的。」
生辰?我垂眼想了想,好像是在這幾日了,只不過這些年除了母親也無人記得我的生辰,久而久而,就連我自己也淡忘了。
她說著,便已經起身朝我行了一禮,低首道:「妾身恭祝太子妃生辰吉樂,願太子妃芳華永駐、萬事順遂。」
隨著蘇慕芸的話音落下,其他兩人這才站起身朝我行禮,一道說著賀詞。
我抬了抬手,對她們說道:「起來吧,不過是生辰罷了,也是什麼大事,難為你們如此早的過來請安。」
蘇慕芸似是十分高興,她坐回椅子上後,便一臉興奮地同我說:「前兒個妾身就看到康總管帶著手底下的人忙來忙去,正好奇是什麼大事兒呢,誰知今早就聽到了消息,原來是您的生辰到了,說起來,也不知殿下命康總管為您準備了什麼驚喜。」
我愣了一下,倒是不覺得此事傅喻瀛會有多上心,想來多半是康祿榮想要討好我,所以才特意準備的吧。
午間,我正陪著撫昀用膳時,忽然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我抬起頭,正好對上了傅喻瀛的視線。
我將懷中的撫昀放到了地上,連忙起身朝著傅喻瀛行了一禮。
他拉起我的手,溫聲道:「懷著身孕以後大可不必行禮。」
我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地看著他,輕聲道:「太子怎麼過來了?」
周圍下人多,我不便直接喚傅喻瀛的名字,所以便只好喚他太子,傅喻瀛聽後,便揮了揮手,示意下人們帶著撫昀離開了屋子。
閒雜人等都已經離開,我也總算不用再繼續裝下去。我轉過身,重新坐到了凳子上,我拿起筷子,一面用著膳,一面等著他的回答。
傅喻瀛對著我坐下,緩緩出聲,回答著我的話:「今日不是你的生辰嗎?我想帶你出宮去玩一玩,也好帶你散散心,畢竟這些天來因為東宮內院的事情,你費心費力了不少。」
第34章:心生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