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蕭脫口而出:「白眉白須,身穿道袍,整日灰頭土臉守著丹爐煉丹,形象邋裡邋遢不修……」
「住嘴!」司緣塵見他越說越無理,連忙出聲打斷。
季蕭正說的起勁,突然被他高聲打斷,撇撇嘴委屈道:「不是你讓我說的嗎?凶什麼凶……」
「哈哈哈!」
話音未落,就聽旁邊傳來爽朗的笑聲,季蕭轉頭看去,只見太上老君面帶笑容的正看著自己。
莫非,剛才是他問的自己?
我去,這老頭也太心大了吧,我都那樣說他了,他還笑的那麼燦爛?!
季蕭不確定是不是他問的自己,腦子一熱,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試試他到底能不能看到自己。
「啪,」
手剛伸出便被拍掉,「不得無理!」司緣塵撇了季蕭一眼,對著太上老君說:「稚童玩劣,讓老君見笑了!」
太上老君似乎不生氣季蕭的無禮,撫著白鬍子笑呵呵道:「無妨。這位仙童看著很是眼生,可是月老君新募的?」
「不瞞老君,他是我此次下凡布線碰巧遇到的,我見他無處可去便將他帶了回來。」
「能和月老君碰巧,亦被月老君帶回,可見你們之間頗有淵源。」
「是有淵源,只是還未參透是何源!」
司緣塵第一次見季蕭,便知自己和他冥冥之中似有關聯。將他帶回,就是想知道源起何處。
「一切皆是天意,須慢慢參悟。」
季蕭見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便插話道:「喂!他能看到我?」
「老君法力強大,自然能看到。」
「看來我這泡沫體也不是很透明!只對法力低的人透明,對你們這些老家……老仙人,很不透明。」季蕭嘴裡念念有詞。
「呵呵,你這小童倒甚是有趣!」
「太上老君大人莫生氣,剛才我說的都是在電視上看的,電視裡的都是胡編亂造的,不能當真。老君大人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季蕭給你賠不是了,對不住了。」鞠躬賠禮,誠意十足。
對方可是太上老君,他的一根頭髮絲都能把自己給幹掉,為了小命,自己還是解釋清楚的好。
「無妨!坦誠、率真、伶俐、聰慧、老夫很歡喜。」
「呵呵,好說好說。」
「……」
太上老君笑著將兩指間的碧綠棋子丟進棋盒裡,對著司緣塵說:「月老君棋藝精湛,老夫輸了。」
「老君客氣了,承蒙老君承讓,緣塵才堪堪勝出。」司緣塵拱拳謙虛。
「方才聽月老君說聚心訣,可是為這小童?」
司緣塵點點頭,「老君洞察敏銳,只是蕭兒他……唉!算了不說他了,來,我們接著下棋。」
「即能相遇便是緣分。月老君,今日你棋高一疇,老夫甘拜下風,自懲改髓丹、護魂丹各一枚,望月老君莫嫌棄。」
晚膳時分,
司緣塵將兩顆褐色藥丸交給季蕭「將這丹丸吃了。」
「這是什麼?我又沒病,給我吃這個做什麼?」季蕭捏著藥丸歪頭細看。
「這是改髓丹和護魂丹,服下它對你有好處。」
聞言,季蕭立刻將視線移向司緣塵「這就是太上老君輸給你的仙丹?我若吃了它,是不是可以長生不老?」
「棋盤對弈只是由頭,這是老君變相贈於你的。吃了它們,雖不能長生不老,但可將凡人脫胎換骨,使凡人擁有修仙根礎,護魂聚靈。」
「也就是說,吃了它們我就可以修煉成仙?」季蕭眼神閃亮,似乎對能修練成仙很是嚮往。
「你可願意脫胎換骨修煉成仙?」
「當然願意,」每個凡人都有一個成仙夢,季蕭也不例外。
見司緣塵點頭,季蕭又說「話說,這太上老君還真好,第一次見面就送我如此靈丹,真是個老好人。」
「說起來他可是靈丹之王,下次見他,定要在討上兩顆。」
「………」
「趕快服下吧!」無奈的搖搖頭,司緣塵遞給他一杯水。
「好」
季蕭將丹丸剛吞進腹中便全身燥熱,骨髓俱裂,疼痛無比。季蕭疼的全身冒汗,感覺自己就像被車碾壓過,再重新組裝一樣錐心刺骨。大約兩分鐘後,季蕭的形體開始若隱若現,隨著透明體和實體越閃越快的交換,最終以實體浮現定格。
季蕭虛弱的趴在桌案上滿頭大汗,司緣塵拿著布巾為他擦汗,「感覺怎麼樣?還很疼嗎?」
季蕭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輕搖一下頭,清澈的眼睛無辜又可憐。
觸到他那因疼痛而黯然失色的眼眸,司緣塵心裡一顫,憐惜的摸著他的頭髮,溫聲道:「脫胎換骨皆是如此,你且忍耐一下。」
季蕭費力抓住他的手,無意識的將臉放上去蹭了蹭,便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仙氣繚繞,古色古香的宮殿裡,一位身穿白道袍,白眉白須的仙長閉目在打坐修煉,旁邊站著兩位仙童輕搖著蒲扇。
這時一位弟子匆匆走了進來「師尊,南極仙翁來訪。」
打坐的仙長睜開眼睛,溫和的聲音透著威嚴「請去正廳」。
「是。」
仙長撩袍起身,隨即對著搖扇的兩位仙童說:「琴兒隨我去正廳,蕭兒去後山采些鮮果。」
「是。」
碧衣仙童蕭兒,神情黯然的走在去後院的小路上,途中隨手扯過一根枯草,邊走邊低聲抱怨「師尊就是偏心,帶木琴去正廳招待上神,卻讓我去後山摘果子,分明就是不想讓我見上神。」
蕭兒邊走邊嘀咕很快就到後山的果園,果園裡到處都是各種閃著仙光的奇樹仙果。根據來客的身份,蕭兒直接走進靠裡面的碧龍果樹前,碧綠的果實閃著淡淡的白色光圈,掛滿枝頭霎是好看。
「用它來招待南極仙翁,定然不會失禮。」蕭兒托著下巴圍著果樹走了兩圈,最終確定「嗯,就摘它了。」
抬手輕輕一點,六顆成熟的碧龍果便進了竹籃中,蕭兒滿意的提著果子準備回去。
剛走兩步,便聽到最裡面的紅桑果樹處有響動,想到紅桑果的珍貴,蕭兒輕輕向響動處走去。越往裡靠近,響動聲就越大,最終蕭兒在一處晃動的野花叢邊停下了腳步。
雖然這裡沒有才狼虎豹,但畢竟這裡只有自己,蕭兒心裡難免不會緊張。但想到這是師尊最看重的果樹,蕭兒鼓足膽氣扒開野花徑,與此同時藏在裡面的東西也沖了出來「啊……」
「啊……」
季蕭抖著身子從夢中驚叫出聲。
「怎麼了?」司緣塵放下手中的書,看向季蕭。
季蕭睜開雙眼,迷茫的看著面前一臉關切的人,一時失神。
「可是入夢了?」
「嗯,做了嚇人的夢,」季蕭帶著鼻音的嗓音,軟軟糯糯,像是在撒嬌。
「夢皆是虛渺的,無甚懼嚇,醒來就好。」
「我睡了多久?」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你感覺如何,身體還疼嗎?」
「好多了,有水嗎?」季蕭呡了呡乾燥的唇。
「有,我去倒給你。」
「嗯」季蕭全身發軟,像是被抽去全身力氣的般難受無力,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季蕭等了一會,見司緣塵沒有起身給自己倒水的意思,便輕咳兩聲提醒他倒水。
司緣塵抽動一下被他枕在臉下的手,「先把我的手放開,我好去倒水給你。」
季蕭這才發現自己雙手抱著的胳膊和臉下的手,軟軟的暖暖的,怪不得自己會覺得舒服。
自己睡了一柱香的時間,他一動未動,陪著自己一柱香的時間,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季蕭看著司緣塵光滑淡然的臉龐,心裡沒由來的一陣悸動,心臟擊鼓般咚咚直跳,像得了心臟病,不受控制。
「啊,妖……妖怪……。」珠兒躲在柱子後面望著廳里,奇裝異服的——妖怪。
廳里的季蕭被珠兒的尖叫聲嚇了一跳,聽到有妖怪,連忙抄起旁邊的雞毛撣子擋在身前「妖怪,哪裡有妖怪?珠兒仙子,妖怪在哪裡?」說著向珠兒靠攏。
珠兒看到妖怪不但知道自己的名字,還拿著武器向自己走來,立刻壯著膽子說:「妖,妖怪……你,你別過來。」
見妖怪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珠兒朝著內室叫喊道:「君上,君上,你快來啊,有妖怪。」
「珠兒,何故喧譁?」司緣塵走了過來。
「君上,妖,妖怪。」珠兒見司緣塵出來了,快步躲到他身後,指著季蕭結結巴巴道。
「哪裡有妖怪?」司緣塵環顧整個大廳,除了季蕭並無二人。
「君上,他,他是妖怪。」
「不可胡言,他是本仙的客人。」見她說季蕭是妖怪,司緣塵擰著眉糾正。
「可是他,為何和我們不一樣,為何那副怪樣?」可憐的珠兒自記事起就在這姻緣殿,從未見過凡人。所以她咋一看到黃短髮,黑色西服裝扮的季蕭,第一反應就是妖怪。
季蕭低頭看著身上做工精細,筆直挺立的黑色西服和閃光蹭亮的牛皮鞋,眼眸中立顯傷痛之色。這身行頭是得知小敏要嫁給自己,特意請名設計師耗時兩月純手工製做的。
記得當時試衣服的時候小敏還說自己帥的逆天。然而,就是因為穿上了它,自己差點命喪黃泉。
季蕭看著身上那充滿著,羞辱,髒污,陰謀,算計,惱怒,的名貴西服,一股強烈的恨意襲上心頭,恨不得立刻將它灰飛煙滅。
然而,另人諷刺的是,此刻自己還得靠它蔽體遮羞。
看著瞳仁發紅,雙手緊握成拳,指關節漸漸泛白的季蕭。司緣塵像沒覺察他的異樣般,淡淡無波道:「即是身在天界,這身裝扮確有不妥。我這裡有套舊衣,你且先將就一下,晚些你隨我去趟織羅宮,請羅凌仙子在為你量身重製新衣。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