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開掩蓋在混凝土塊下的樓道，一股霉味撲鼻而來。
「把那邊也挖開，先通通氣，明天再下去。」陳興說道。
大貓小跑著過去，一鏟一鏟地挖下去。直到晚上九點的時候，兩人挖開了幾處通風口。下面的空氣開始流動，湧出陳舊腐朽的氣味。隨後兩人找了一處較高的位置，吃飯休息。
第二天下午，霉味逐漸變淡。兩人順著砂石遍布的樓梯，進入了地下城區。
兩道手電筒的光束來回晃動，一排排自動售賣機映入眼中。瀛人是黃種人中的一支，有著不同於東大陸的風俗習慣。他們的城市人口密度極高，人均居住面積不足八平方米，習慣在狹小的空間裡生存。因此，他們也十分愛乾淨。為了合理利用空間，即便在公共場所，東西也擺放得井井有條。
即便到了今日，地下城依然整潔乾淨。
「哐哐哐！」
大貓推了幾下自動售賣機，一罐鋁製的飲料滾出來。上面布滿霉點，但包裝還算完整。
「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喝。」大貓自言自語地說著，用衣服擦了擦，拉開罐子的拉環。只聽見「嗤」的一聲，淡淡的水果味瀰漫出來。
「咕咚……」大貓灌了一口下去，「嗯！」他面露驚喜，「味道還可以，要不要來一罐？」
陳興搖了搖頭，幾百年前的東西，他還真不敢入口。
左右打量，像是個臨時休息室，角落裡擺著不鏽鋼的長椅，上面鏽跡斑斑。由於不通風，東西都沒完全腐化。
休息室的盡頭是一扇鐵門。從窗戶望出去，外面是長長的走道。大部分地下的建築都是中空的，這裡也一樣，一側是商店，另一側是天井。
黑暗中，一道凝實的光束從上方射下來。天井已經被倒塌的樓宇蓋住，那是他們挖出來的通風口。現在是中午時分，上面還有陽光。
「嘎吱……」
兩人合力推開門，或許是受噪音的影響，走道旁邊的商店立即湧出大量活屍，哇哇哇地朝這邊衝來。他們占據著地利優勢，堵著門口射擊，將活屍清除一空。
沿著通道往前走，依次是壽司店、拉麵店、蛋糕店、零食店、服裝店……
看來是條地下商業街，店面的裝修很符合瀛人的一貫風格，精緻小巧，整齊有序。
大貓每間店都進去翻找，不過都是空手而歸，沒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他在拉麵店裡找到一根一米多長的擀麵杖，揮舞了兩下，似乎十分趁手。
陳興的手電筒來回晃動，想尋找有值錢東西的店子。
走著走著，手電筒的光束忽然停留在樓對面的一間商鋪上。儘管招牌老舊發黑，但陳興還是認出了上面的瀛人文字。
販金屋！
根據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賣首飾的地方。陳興馬上四處張望，尋找過去的路。地下建築通常都是「回」字形的，中間是採光的天井，四周是房屋，然後每層都有一圈迴廊。
站在護欄邊朝下望去，天井裡黑漆漆的，光線照不到底部，不知道有多深。
金店的位置在下面兩層，要找樓梯下去。向前走了一段，迴廊塌了一截，過不去。兩人只好倒退回去，從另一側繞行。可到了那邊，又發現樓梯塌方了，只能跳下去。
「要不我去找找材料，做把梯子？」大貓問道。只要做把長梯，就能上下。
「太麻煩了。」陳興說著，直接在塌方處跳到下一層。
「等會兒怎麼上來？」大貓有些擔心地問道，沒敢下去。他比較胖，不如陳興靈活，下去就上不來了。
「推個飲料機過來就行了。」陳興指著隨處可見的自動售賣機說道。
大貓跳了下去，落地時發出「咚」的一聲，遠遠傳去。超過一百五十的體重，發出的動靜不是普通人能比的，所以店裡的活屍都被引了出來。
又是一場人屍大戰。槍聲引來了更多的活屍，兩人打光了十幾匣的子彈，終於將屍群殺光。
「要省點了，子彈用了快一半了。」大貓說道。
兩人停下來清點了一下，五點五六毫米的步槍彈還有22匣，七點六二毫米的步槍彈還有91發，九毫米手槍彈136發，銀星的十二點七毫米手槍彈67發。
「用冷兵器吧。」陳興收好槍，將連鞘刀挎在腰間。大貓則一手擀麵杖，一手三菱刺。
不過大部分活屍都被引過來了，只剩下零星的幾隻，都被大貓一棍子抽爆腦袋。
片刻之後，兩人終於來到金店門口，破門而入。一隻活屍從門後撲上來，陳興手起刀落，腦袋飛了出去。
手電筒照去，櫥櫃裡金燦燦的。即使經過漫長的歲月，黃金依然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好傢夥！」大貓掄著擀麵杖，噼啪的幾下，將櫥櫃的玻璃敲碎。然後像個打劫的匪徒，抓著大把大把的金飾往包裹里塞。
陳興直接走進裡屋，翻箱倒櫃，找到五斗櫃後面的保險柜。但凡金店都有這東西，最值錢的都在裡面。
等大貓收拾完外面的金飾，陳興拿出c、4炸藥，裝了上去。
「會不會動靜太大了？」大貓問道。
陳興思考了一會兒，說道，「你先上去，隨時準備跑。」這裡很空曠，爆炸的聲音會傳很遠，天知道會引來什麼怪物。還是先做好撤離的準備。大貓的敏捷低，跑得慢，他倒是無所謂，拿完東西再跑也來得及。
沒過多久，大貓回到上層，用手電筒給他打信號。
陳興轉過頭，壓下引爆器。「轟」的一聲，門窗破碎，大股煙塵衝出店面。巨大的聲浪迴蕩在耳邊，朝著天井底部傳去。陳興捂著鼻子，衝進店內，摸黑走到裡屋。房間內煙塵滾滾，無法視物。陳興正想出去外面，等煙塵散掉再進來，卻在這時，一聲獸吼自下方傳來。
吼聲如雷，震得人心肝脾肺腎都在抖。陳興臉色驟變，迅速摸到保險柜邊緣。剛被炸開的保險柜灼熱無比，如果換個人來，只怕已經燙傷了。陳興不怕高溫，雙手摸進保險柜里，也不管是什麼東西，一股腦地往背包裡面塞。
塞完東西，陳興背起包裹，摸到外面。下方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像是寬厚的手掌拍在牆壁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爬上來，陳興緊張不已，朝著來路拔足狂奔。
對面的手電筒亮起熄滅，明暗交替，向他傳遞危險信號。陳興腳下如風，十秒鐘不到跑上了第二層，朝著塌方口跑去。大貓已經將飲料機推到下面，可以直接爬上第一層。
可衝到一半，眼前忽然一晃，一個巨大的黑影從下面竄上來。前肢扒拉著樓板，磚石和玻璃稀里嘩啦地往下掉。
定眼看去，一隻人形生物攀在樓面上。四肢粗壯，背部拱起，爪子又大又尖，深深地陷入樓板中。
爬行者！
陳興大吃一驚。
在漫長的歲月中，一部分活屍發生了「二次變異」。它們開始對同類產生飢餓感，並大量吞噬，學者們稱之為「餓屍」。
在吞噬同類的過程中，餓屍的體型會變得越來越大，然後進化為銅皮鐵骨的「玄屍」，或是肥胖臃腫的「毒王」，或是敏捷靈活的「爬行者」。
即便最低級的巨型活屍，也有準鎮守級的實力。
爬行者扭動著粗出大的脖子，發出「咯咯咯」的聲音。兩隻眼睛如同黑夜裡的大紅燈籠，散發著幽暗的紅光。四目相對的瞬間，陳興頭皮炸起，轉身就跑。
身後罡風頓起，陳興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只見爬行者雙腿一蹬，撲到了他前方的樓面上，磚石和玻璃像瀑布般滑落。
眼看前進無路，後退無門，陳興把心一橫，端起「夜梟」，拉栓上彈，凝聚星沙。槍管內部的紋路逐一點亮。爬行者似乎感覺到什麼，抬起爪子猛拍過來。陳興向後一滾，穩穩站定。前方的迴廊像豆腐塊般坍塌，落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他卻紋絲不動，瞄準著巨大的活屍。
活屍再次抬起爪子，陳興的蓄能卻還沒有完成。
「傻大個，這裡！」
千鈞一髮之際，上方忽然響起大貓的聲音。
爬行者被聲音吸引，然後一梭子彈射在它頭上。爬行者吃痛，發出暴怒的咆哮，爪子改變方向，猛拍向上方。
而這時，陳興的蓄能也進入最後階段。爬行者似乎有所感應，扭過猙獰的頭顱，盯著下方的人類。
三重奏，蓄能射擊！
槍口藍焰一閃，燈籠般的眼睛炸裂開來。
「嗷！」
爬行者發出震耳欲聾的哀嚎，四肢一松，掉下了天井。陳興一擊得手，立即背上槍，三兩步竄上飲料機，再向上一跳，扒拉住樓板，向上攀爬。
爬到一半，身體忽然一輕，一隻強有力的手將他拉了上去。正如上一世無數次並肩作戰，哪怕是面對遮天蓋日的深淵大惡魔，明知道是必死的局面，大貓也會站在他的身側，和他並肩到最後一刻。
「快！」
兩人一前一後，衝進休息室，沿著樓梯向上奔跑。
剛出地面，還沒適應刺眼的陽光，身後就「轟」的一聲，砂石蹦飛，泥土傾瀉。
「吼！」
爬行者的頭部衝出地面，張開裂到腮部的血盆大口，朝兩人嘶吼咆哮。細長的舌頭猩紅如血，牙齒又尖又利，仿佛鋸齒一般，在陽光下寒光閃閃。
陳興當機立斷，趁著爬行者的身體還沒出來，拔開手雷的拉環，扔進它的嘴裡。
「咕咚！」
爬行者吞咽了一下，然後一聲悶響，喉嚨炸裂開來，鮮血狂噴而出。受到重創的爬行者掙扎得更厲害了，瘋狂地扭動著身體，擠出地面。
「打死他！」
陳興大叫著，拔出手槍，對著爬行者的獨眼轟去。大貓也大叫著衝上來，拼命射擊。燈籠般的獨眼被打得血花四濺，片片碎裂。當爬行者完全爬出地面的時候，雙眼已經瞎了。
兩人分頭跑開，東一槍西一槍，終於把重傷的爬行者活活耗死。
「這次發財了！」
片刻之後，陳興握著一顆拳頭大的晶核，心情舒暢地說道。
「來看看有多少金子。」大貓擦了擦手上的黑血，取出一個大布袋。
「我這還有呢。」陳興將背包里的東西倒了出來。
「這是……」「不會吧……」
看著地上的東西，兩人同時瞪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是一個小布袋，袋口滾落出幾顆藍幽幽的珠子。
表面圓潤光滑，色澤神秘幽暗、深邃無邊，仿佛有股奇異的魔力，能把周遭的光線吸收進去。
第二百三十八節 並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