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1
「全員準備應對衝擊！」
在看到戰列艦炮口指向自己時，丁乙就已經喊了出來，被比自己更大的戰艦炮擊，動能衝擊可不是小事，有時候甚至會帶來比直接殺傷更大的人員傷亡，所以做為艦長，不管船員們有沒有真正做好應對準備，他也得喊出這句話來——當然大副秦川也有資格發出這樣的警報。
當看到戰列艦主炮炮口閃過的細微電芒，艦橋內所有人心都緊了起來，雖說星雲號採用了最新的硬防禦技術來應對敵對攻擊，不管是硬質裝甲外殼還是能量裝甲，理論上是能夠抵禦絕大多數已經知武器的攻擊，但實驗過程船上包括丁乙在內，沒有人親眼見過，因此在看到戰列艦的炮擊後，大家的底氣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足。
雖說整個人類世界最先進的電磁炮炮彈初速只有光速的十分之一，但那也並不是人類肉眼能看清彈道的速度，人們依舊需要先進觀測設備的幫助——星雲號艦橋主屏幕上便出現了戰列艦發射的來襲炮彈彈道虛擬構成圖像。
「三發著彈！」對這套觀測系統更加熟悉的秦川叫喊了起來。
星雲號在他的話音中猛然震動了起來，一萬一千公里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近到星雲號主機剛完成彈道成像，炮彈就已經擊中了星雲號。
雖然因為對方戰列艦發射過於匆忙，使得只有三發炮彈擊中星雲號，但三發高速炮彈擊中星雲號所帶來的動能衝擊，依舊令這艘四千五百米長的星艦抖動了幾下。
但也只是抖動了幾下，星雲號中彈位置的裝甲並沒有被有著十分之一光速的炮彈擊穿。
一層明黃色的光膜出現在被炮彈擊中的裝甲表面，抵消了炮彈的衝擊。
「能量裝甲受到逆流衝擊，穩定性下降到百分之六十一！」分析官格雷立刻報告。
「三發炮彈就讓穩定性下降了百分之三十九？」丁乙咧了咧嘴，有些驚訝，畢竟他可是聽喬伊說過，由伽馬合金裝甲為基礎構建的能量裝甲，面對戰列艦級主炮炮擊時，每發炮彈頂多讓裝甲穩定性下降百分之十，現在真正實戰時，每發炮彈對能量裝甲的穩定性造成了超出計算的傷害，這讓他有些擔心星雲號還能不能像喬伊說的那樣，能以戰鬥巡航艦的規格，甚至能正面對抗無畏艦。
「畢竟是十分之一光速的炮彈，星雲號連吃三發都沒事，那種能量裝甲的防禦能力已經超出我的想像了。」倒是秦川在一旁安慰起來，「要知道，這個時代的科技，一直都是矛遠強於盾的，所謂的主動防禦，防的也只是彈速較慢的導彈類武器，面對高速電磁炮炮彈時，除了無害化通過設計，就只有躲避了，現在這能量裝甲一出，將會完全改變未來的戰爭方式以及星艦設計，人類的星艦更能打，更能抗，說不定在面對至高神國的戰爭時，人類的勝率會更高一些。」
「能量裝甲是古代人類文明的科技結晶，當初就沒打過，現在只怕也難，只不過我們現在有了能量裝甲，艦隊在戰場上能堅持得更久一些罷了。」丁乙搖搖頭，嘆息道，「我也不是什麼悲觀主義，只是在見過古代戰場遺蹟後，受到了太多衝擊而已。」
「我們這個時代的科技，相比國際艦隊，某些方面還是有進步的，你也不必太過於信心不足。」秦川自然也是知道丁乙在巴隆坦星系見到了什麼的，只是與失去了過去超級士兵記憶，本質上還只是普通小老百姓的丁乙不同，做為聯邦現役軍人的他，在膽氣上還是要更強一些。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能量裝甲，看著表現，不就是科幻作品裡的護盾嗎？」安撫了一下丁乙，看著主屏幕上顯示著的，星雲號點防禦陣列將戰列艦射來的導彈一枚枚精確攔截的畫面，秦川也感嘆了起來，「以前總覺得，護盾這種東西現實中根本實現不了，至少再過上幾千年的時間，也難以實現，沒想到現在我就見證了奇蹟。」
「這個其實和傳統科幻作品中的護盾科技還是有區別的，」丁乙回答道，他畢竟也是見過技術資料內容的，「這東西的原理，是舊有的充能裝甲理論的升級。充能裝甲是對目標裝甲供能，強化裝甲的分子結構，加強原子間作用力，提高裝甲的性能來防禦打擊，只是防禦力每提升一級，對能量的需求就要呈次方提高，因此充能裝甲的實際作用並不如人意。能量裝甲也是類似原理，通過對裝甲基底結構供應大量能量，利用其特殊供能結構，在裝甲表面形成一層能量場，這就是能量裝甲。」
「我也看過文件，只不過從來沒有想過，那麼薄薄一層的能量場，盡然能擋下速度達到十分之一光速的動能穿甲彈，這防禦力已經超出我的預計了。」
「防禦力還是不夠，系統結構還需要繼續優化。」丁乙指了一下另一塊顯示著能量裝甲系統讀數的屏幕說道，然後他看向炮術軍官，「主炮再裝填已經完成，繼續開火，擊毀敵艦！」
「希望那是敵艦，否則回去我們可有麻煩了……」秦川嘀咕了一句，但剛才他就沒有勸阻，眼下更沒有理由阻止丁乙下令擊毀那艘戰列艦了。
艦橋內所有人都感覺到腳底有些發麻——畢竟是十五座聯裝炮塔進行齊射，後坐力帶來的震動就算是以星雲號的質量也不可能完全抵消。
這一次，戰列艦沒能逃脫毀滅的命運，三十發炮彈在經過星雲號炮術官的調整後，全部擊中戰艦的要害部位。仿佛是無聲的cg動畫一樣，那艘戰列艦很快就在反應堆、彈藥庫的爆炸火焰中斷成了大大小小的幾截，並在內部爆炸產生的衝擊下，大量碎片胡亂的四射開來。
星雲號上的雷射點防禦陣列攔截了撞向小行星空間站的部分碎片，其他的，就任憑其飛入宇宙的深處，直到被其他的星體重力捕獲——飛向星雲號的碎片也被放過，有著能量裝甲保護的星雲號基本上可以無視掉那些細小碎片了。
星雲號的注意力放在戰列艦上最大的幾塊殘骸身上，他們需要派出人員登上那些大型殘骸，收集殘骸上的信息，搞清楚這艘戰列艦的身份。
但這些事就不是丁乙、秦川現在就需要關注的了。
「雖然是親眼所見，但我還是覺得有些奇怪的感覺。」秦川看著屏幕上那幾塊戰列艦巨大殘骸，有些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奮勁，也失去了應有的冷靜，「我還從來沒有見到過，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一艘戰列艦就被擊毀了，哪怕是在面對著無畏艦的時候，一艘性能合格的戰列艦在正常情況下也能奮戰很久才會被摧毀，甚至還有可能有機會逃走，而無畏艦也不可能完好無損。」
「第一，因為我們雙方處於這樣近的距離，主炮可以說得上是出膛就能擊中目標的距離，大家都沒法進行機動躲避，裝甲更好的我們自然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雖說戰列艦的地位有無畏艦、攻擊母艦所取代，但那也是一艘長度超過五公里的巨大飛船，看著這樣一艘巨艦在自己手中被摧毀，丁乙心中同樣也莫名產生了一種快感，但他畢竟是艦長，所以還是得讓秦川冷靜下來，
「第二，那艘戰列艦是聯邦早已服役多年的型號，我們對它的內部結構已經非常熟悉，知道它的弱點和位置，知道攻擊它哪個地方能更容易摧毀它。如果今天我們雙方隔著的距離超過一光秒，你覺得我們還能那麼輕鬆解決掉它嗎？」
「不，你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那麼說。」秦川搖搖頭，表示自己其實很冷靜，「星雲號上的能量裝甲，只此一項技術，就完全改變了今後戰爭的交戰模式，以往那種雙方相互追逐，隔著遠遠的距離開火卻難以消滅對方，自己只要被命中一下就有可能完蛋的局面，就將發生改變。」
「不能只想到好處。」丁乙立刻糾正著自己的大副，「能量裝甲是很先進，但為了提升裝甲防禦能力而使用了大量裝甲模塊，直接增加了艦體重量，也導致星艦的加速性急速下降，加速距離飛速增加。同時，因為星雲號使用了目前人類最先進的裝甲材料，導致這種本就昂貴的材料今後可能市場需求巨大，從而大幅度提高製造成本；而伽馬超合金的加工難度較大，又使得製造一艘戰艦的工時增加。以前製造一艘戰列艦隻需要幾個星期，今後可能就需要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艦隊的規模將因此而縮減。以前大規模的艦隊戰，今後就有可能演變成小規模精銳艦隊對戰了。」
「這不算是什麼真正的問題。」秦川毫不在意的說道，「以前的太空戰艦，與其說像潛艇間的對決，不如說更像是更古老的空中狗斗。主力艦之間的戰鬥可能還不是特別的明顯，但是護航艦、巡航艦之間的戰鬥，就更像是戰鬥機之間的戰鬥了。兩艘，或者多艘護航艦之間，雙方會不斷高速航行，互射導彈射避敵方攻擊，找準時機向進入到炮擊窗口的敵艦開炮，點防禦系統在這個過程中也要一直開火以攔截敵方導彈直到戰鬥結束或者被摧毀。因為大家的機動力都很優秀，這就使得雙方可能打光了彈藥，也沒能真正摧毀幾個目標，這也是為什麼我剛才會說短時間內摧毀一艘戰列艦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能量裝甲並不是你想像中那麼完美的東西。」看到秦川那副信心十足的模樣，不希望這個處得還不錯的大副陷入盲目自大，丁乙繼續潑冷水，「你也看到了，三發電磁炮炮彈就消耗掉近四成能量，就算之後對整套系統進行再優化設計，能量裝甲也不可能無視飽和攻擊，就這樣都還需要大量能源供應，小型戰艦是不可能使用能量裝甲了，中型戰艦也許能使用一些性能縮水的設計，就算是這樣，矛還是要強於盾的，只不過盾變得更結實一些，不像以前一捅就破而已，但也不過是將草紙變成鐵皮。所以不要過於迷信能量裝甲技術，它只是讓我們能有更多戰術選擇權的東西。」
「看來你似乎並不太信任你原來所在時代的科技水平。」
「如果它們值得完全信任的話，我也不會在這個時代被喚醒了。」丁乙又嘆息了一次，他覺得今天他嘆氣的次數格外的多，「我之所以急迫的想要和那支古代艦隊接觸，就是想從它們那裡獲得歷史信息來了解當年地球失敗的全過程，以及其他的先進科技來增強現在的人類軍事，但那支古代艦隊中沒有人類存在，讓我也產生了其他的擔心。」
「有什麼擔心的？」秦川好奇的問道，對於幾千年前人類所發生的事，只是看過一些相關內部報告的他了解的並沒有丁乙多，畢竟他不是二十一世紀的人，沒有那種對經歷歷史的感觸。
丁乙沒有說明自己在擔心什麼，卻反問了一句：「你現在應該也知道了古代的『火種計劃』吧？」
秦川點點頭，回答道：「是，報告上有看到過，似乎是幾千年前人類政府在發現自己不可能取勝，而至高神國又要把人類趕盡殺絕之際，制定的一個保住人類種族的計劃，而我們現在之所以存在，就是一個證明，證明了計劃最終成功。只不過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搞清楚整個計劃的詳細內容，只知道那是一個為保存人類種族最終存亡的行動。事實上聯邦政府內部也在討論，是否要效仿古代人類，制定我們自己的『火種計劃』。」
「這就是我擔心的地方。古代的火種計劃，只是讓人類種族保存下來，但卻失去了文明，倖存者們又重新花費了幾千年的時光重建文明，如果不是在地球的廢墟中找到的各種技術資料加速了這一過程，現在你們只怕還生活在脆弱的封建時代，而不是星際時代。可問題是，人類種族保存了下來，那麼以前的其他人類呢？難道都死在了戰爭之中？做為最重要的戰鬥力，我又是為何會被清除了記憶保存在地球？巴隆坦星系人類損失了幾乎全部的艦隊，但也只是幾乎，剩下的那些呢？疑問太多，越思考問題就越多，我既希望從復仇者艦隊那裡得到答案，又擔心它們和戰鬥火花一樣，也被清除了火種計劃的全部信息來保證整個計劃不被敵人發現。」
「等到復仇者艦隊到了這裡，你的疑問就有答案了，現在想太多沒有用。」秦川笑了起來，他覺得丁乙有些過於杞人憂天了，「倒不如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來，看看那艘戰列艦是誰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與我們交火。」
「還能是誰的？」丁乙別了別嘴道，他掃了一眼屏幕，搭載著調查隊的太空梭已經出發，飛向了那些大型殘骸，「馬卡恩·薩羅斯的唄。不然這裡連我們都不知道的小行星空間站，他們又是怎麼精確跳躍到這裡來的？別說什麼巧合了，只有熟悉當地環境並且經常跳躍到此地的，才能通過超空間跳躍技術進行精確跳出。這裡既然有自由海軍的人員存在，當然就會有自由海軍的星艦出沒，只不過我沒料到這裡會重要到值得馬卡恩·薩羅斯派出戰列艦來的地步。」
「那我就希望馬卡恩·薩羅斯本人就在那艘被摧毀的戰列艦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