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下意識呆住，想跟他說話卻又怕露陷。
對，現在逃就行了。
她轉頭往另一個出口走，沒想到寧瞬恆走進來，攔住她的去路。
「談談。」他說。
正常聲音，但是教室里沒有一個人說話，很安靜，顯得這聲音很大。
「沒什麼好談。」她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只想先離開這裡。
「有。」他說。
雖然他瘦，但是個子高，像一座阻攔她的山一樣。
她抬起頭，有些不解，有些焦急。
想說的話只能藏在肚子裡。
為什麼現在來？
給他打造的是純情青澀的人設。
只能陪他先演下去。
抬頭看著他，一語不發。
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臂，「走，不會耽誤你很久。」
林唯看著幾個室友，她們都很期待地看著這裡。
她回過頭，寧瞬恆的下頜線清晰明顯，眉頭皺著，嘴唇微微抿起，似有千言萬語在裡面。
她終於順服。
兩個人走出教室。
他一直拉著她，像是不在乎世間一切一樣，握住她肩膀的掌心大且熱，那熱度透過皮膚滲透進去。
終於到了一個角落裡。
沒有別的人。
「下一個視頻還在構思，你怎麼來了？」林唯問他。
「那樣就太假了。」他說。
「有什麼假的」她問，但是話說出口，想著，或許確實，兩個人要是有感情糾紛的話，也許就是這樣分秒必爭的。她沒談過，所以不知道。
「你很有經驗。」林唯看著他的眼睛總結。
「」寧瞬恆摸摸鼻尖。
「一點點經驗。」他說。
林唯心裡其實知道，他這麼帥，不可能沒有交過女朋友，這樣也好，他可以當感情上的顧問，她寫劇本的時候可能會忽略的點，他給她補上。
「所以，接下來呢？」她問。
「就按照你之前說的，保持懷疑地跟我在一起，讓我當舔狗。」
「哈哈，你會舔嗎？」林唯一下笑了。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寧瞬恆也笑了，他居然還有一對虎牙，看起來可愛極了。
「好啊，我還沒被帥哥舔過，這下享福了。」林唯說。
她比刻意表現出來的形象有意思多了。
有創意，有行動力，還很幽默。
樹蔭下的碎光照射在她面頰上，竟然也有些可愛。
寧瞬恆點點頭。
「好啊，我會盡心盡力當好舔狗的。」他說。
「哈哈哈。」林唯笑了。
這開心一方面來自於數據的飆升，另一方面就是她發現寧瞬恆這個人確實挺好玩的，性格也不錯。
這兩份開心中，來自事業的開心占了百分之九十。
成就感讓她有種如獲新生的感覺。
「晚上我就把視頻發了，然後看看評論再決定下一期視頻。」她說。
好像她的話題總是在做視頻上。
寧瞬恆點頭，然後問她：「最近課多嗎？」
「還好。」她有點不解。
問這個幹什麼？
「不忙的時候請你出去吃飯。」他說。
「吃飯，也可以拍視頻，不過要再等等。」她說。
寧瞬恆看著她，她好像確實不明白他的意思。
寧瞬恆笑笑，「好啊。」
兩人談完，各自回宿舍。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才是真的自己，其他時候好像都需要偽裝。
林唯怕他露陷，又叮囑了幾句，這才戴上口罩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寧瞬恆還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離開那裡。
晚上，林唯發了視頻。
心中顫動，非常期待自己的新視頻能得到回應，她的粉絲能大漲。
她發了視頻之後給自己改名「小丑」。
抖音的風口瞬息萬變。
希望她還能抓住這個風口。
她發完視頻後閉眼，無聲祈禱。
然後關掉了自己的抖音頁面，想了想，直接卸載了。
實在忍不住怕自己一直看著評論區，她怕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肯定可以的，到時候你就是我們學校的大網紅了！」張雯雯說。
李美樂也過來拍了拍她肩膀。
「嗨，那就最好啦，不成功也拉倒。」她說。
「對呀對呀，起碼嘗試過了，就很棒！」兩人舉著大拇指給她支持。
林唯點頭，臉紅撲撲的，大概是激動的。
「自從昨天的視頻發了以後，寧瞬恆的抖音粉絲好像漲了四萬了吧，現在都二十多了。」張薇薇說。
林唯也關注的，她剛才看了，她自己也漲了一萬多了。
閱讀量最多的一條當然是她說要奔現的那條。
相關推薦就是「寧瞬恆是誰？」
直接可以導航到寧瞬恆的抖音。
他還算聽話，在奔現視頻之後就沒有再發過。
張雯雯和李美樂的粉絲也漲了一下，都是為了吃瓜。
大家上班已經很辛苦了，上抖音就是為了找點樂子。
這不是巧了嗎？
林唯就是在給大家找樂子，甚至於沒有比這個更有意思的了。
她看起來就是個人號，而且之前發的都是自己的生活日常，不是營銷號。
如果這個事情是營銷號做出來了，趣味性就減少了一大半，大家愛看的就是真實離譜的各種事件。
網戀奔現成功失敗的案例都不少，他們這個至少是近期最有意思的一個。
這一晚上，林唯都沒有睡著。
一閉上眼睛就是下一期視頻做什麼？
或者是，現在評論區都在說什麼，她想了好多好多，最後一次看時間，已經凌晨五點多了。
剛要眯著，又聽見盧靜起床的聲音。
對了，她每天早上六點都要起來學習的，她輕手輕腳，但還是打破了林唯睡覺的念頭。
她拿手機下載抖音，登錄。
後台爆了。
點讚超過兩百五十萬，評論區超過八萬，轉發一百二十多萬。
她的粉絲一下漲了四十萬。
現在已經四十一萬了。
都在勸她答應，也有勸她放棄自己上的。
和之前一樣，搞怪的，貶低的，嘲笑的，鼓勵的都有。
她的心臟狂跳。
私信也炸了，全是未關注人的私信。
她坐在床上，一瞬間覺得靈魂脫離了身體。
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聽見血管躍動的聲音。
四十萬粉絲，她根本沒想過。
她想著最多漲個幾萬粉，四十萬，什麼概念？
已經算個小網紅了，而且她只靠這兩個視頻就漲了四十萬，太誇張了。
可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迷。
不需要理解，接受就好。
也許很多人用心做視頻，一百個視頻也只漲了幾千個粉絲，而命運選擇了她林唯，讓她得到了這個機緣。
如果抓不住，就是她的問題了。
她點了寧瞬恆的賬號，也漲了十萬粉。
三十萬了。
竟然沒有她的多了。
一晚上而已，她的粉絲量超過了學校粉絲最多的寧瞬恆。
不可思議。
太不可思議了。
她隨便看了一下自己的私信，很多官方賬號私信她，不用想都知道是找她合作。
手背上多了好多水漬，她摸自己的臉，竟然是自己流的眼淚。
原來人太激動了，也會哭。
她小聲深呼吸。
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床簾被拉開一個口。
盧靜眉眼彎彎，給她豎了一個大拇指。
林唯的淚痕在昏暗的清晨，像破碎的月光。
這脆弱只有盧靜看到了。
其實盧靜能感受到，林唯跟她條件差不多。
她們都不是富裕家庭的小孩，也許來上學就耗盡了家裡全部的力氣。
所以盧靜想要繼續讀書改變自己的命運，林唯一直以來都很獨立，很有想法，雖然手上並不富裕，但是她很樂觀。
原本她的計劃大概就是讀完大學找個工作，但是現在有了改變命運的契機。
盧靜從心底為她感到開心，雖然也有一絲絲的酸澀。
但是當她看到林唯淚痕的時候就知道，林唯其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
她其實也挺努力的了。
所以盧靜對她感同身受。
「謝謝。」林唯點點頭，沖她扯出一個笑。
盧靜沒有任何娛樂方式，她只允許自己讀書。
看的抖音都是她們給她看的，但是昨晚她也下載了抖音，就為了看林唯的成績。
她真的成功了。
她睡覺輕，要醒的時候聽見林唯一直在翻身，她應該是一晚上沒睡。所以她才敢拉開她的床簾。
她們都有自己的骨氣。
盧靜給完自己的鼓勵之後就鬆開了帘子，出門去了。
她要去圖書館學習，林唯找到了她的路，盧靜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林唯再睡不著，起床穿衣服出門了。
她不知道出門幹什麼，但是她無法待在那個小床上了。
她想出來走走，讓沸騰的大腦平息下來。
天已經亮了，她戴著口罩從宿舍下樓。
沿著學校外的公路漫無目的地走，走走停停，有時候看看自己的抖音評論區和後台。
她把新消息提醒關了，終於消停了。
那些紅點都消失了。
世界又平靜了。
到七點多，她路過一家早餐店。
走進去。
」老闆，要一個鴨血粉全家福，再加一籠蟹黃湯包。「
獎勵自己一頓美美的早餐。
吃飽了就有力氣了。
而且平時她都不這麼點，她都是一個鴨血粉，吃了就走。
肚子裡飽飽的，她就又變成了開朗大女孩。
不止如此，吃完她還給沒起床的兩人打包了兩碗拎回去。
一起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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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