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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玲瓏臉色極蒼白,嗯了一聲,嬌弱無力道:「我我睡了多久啦。」
西門獨步道:「連著今天已是第三天,還好你沒事,當真是謝天謝地。」
趙玲瓏聽他語氣中流露出十分欣慰之意,臉上神色更是憔悴不堪,顯然是這幾天裡忙著照顧自己,沒休息好,問道:「這些天,你一直陪著我嗎?」
西門獨步傻傻一笑,點了點頭。趙玲瓏歉然道:「阿木哥,這幾天裡可苦了你啦。」西門獨步忙道:「你這是說哪裡話,比起你為我受的傷來,這點辛苦又算得了什麼。」
說完嗔怪道:「你怎麼這麼傻,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難道不要命了嗎?」
趙玲瓏凝視了他一眼,緩緩的道:「阿木哥,你也用不著感激我,我相信要是換成你,遇見這種情況,你也一定會這樣做的,對嗎?」
西門獨步登時默然不語,尋思:「要是趙姑娘遇到生命危險,我會舍了自己的命不要去救她嗎?嗯,只怕不會。」
趙玲瓏可不知他心裡在想什麼,只覺傷口中一陣陣清涼,知道乃是敷了金瘡藥之故,低聲道:「我肩上的傷口是你包紮的嗎?」
西門獨步點了點頭,道:「是,事急從權,玲兒姑娘你可別介意。」
其時禮教極嚴,一個年輕男子在未徵得對方同意下,去撕女兒家的衣服,雖說是出於救人的目的,免不了也會被人視為道德淪喪,輕薄無行的不恥之徒,聽她這麼一問,登時急於撇清。
趙玲瓏神色忸怩,想起他動手撕衣之時,自己肩背上的肌膚定是全被他看在眼裡,想想便覺害臊。聽他話中仍是稱呼自己為「玲兒姑娘」,不禁慍道:「你就叫玲兒不行嗎,非得在後面加上姑娘,玲兒姑娘,玲兒姑娘的叫起來可有多生份。」
西門獨步面露難色,道:「這。」趙玲瓏道:「怎麼?」西門獨步遲疑道:「這有點不大好吧。」
趙玲瓏哼了聲,佯怒道:「難道讓你叫一聲『玲兒』就這麼為難嗎,我。」這一下說話太過大聲,牽動傷處,忍不住嬌聲咳嗽起來。
西門獨步見狀,忙道:「好,好,我叫還不行嗎,你別太激動,小心傷口。」
趙玲瓏這才轉嗔為喜,笑道:「這就對啦,我要你現在就叫給我聽。」
西門獨步不敢違拗,硬著頭皮叫道:「玲玲兒。」趙玲瓏甜甜應了一聲,剎時容光煥發,神采飛揚,臉上更是猶如春花初綻,歡喜無比。
西門獨步見她一付心花怒放的樣子,大為不解,尋思:「我不就是叫了你一聲『玲兒』嗎,又哪用得著這麼高興?唉,女孩兒家的心思就是奇怪。」
正自出神,聽得趙玲瓏問道:「阿木哥,你父母呢?」西門獨步警惕之心立生,道:「你問他們幹什麼?」
趙玲瓏臉上微微一紅,羞澀道:「我想見一見他們。我知道你們中原人的婚姻大事,自古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我。」說到這裡,低下頭去,臉頰發燙,再也不好意思往下說。
西門獨步一驚:「她說這話,意思是要嫁給我麼?不,不,我欠她一條命,日後自會還她這個人情,可決不能對不起阿儀。等她傷一好,也是該離開她的時候了。」
想要直言拒絕,又不忍見她傷心,只得道:「你見不到啦,我父母他們都死啦。」
趙玲瓏哦了一聲,嘆道:「是嗎,真可惜。」西門獨步岔開話題道:「好啦,你現在什麼也別想,最重要的是把身子養好。」
趙玲瓏突然想起什麼,問道:「裘前輩呢,他走了嗎?」西門獨步道:「沒有,你高燒不止,這草藥就是裘前輩他采的。」
趙玲瓏道:「是嗎,那我可要好好謝過他。」
等裘千惡回來,兩人見過面,趙玲瓏當即向他表達感謝之意。裘千惡為人冷傲,這些客氣之言聽過就算,什麼也沒說。
趙玲瓏高燒雖退,傷口也在癒合,但身子仍弱,一連幾天都是由西門獨步餵湯餵食。將養了幾日,臉色才紅潤起來,恢復了往日生氣。
裘千惡傷勢一好,便即坐不住,念念不忘要去找劉震川算帳。西門獨步勸他不住,只得隨同前往。
三人出得山來,到了虎嘯山莊外,已是天色微黑。只見莊門外懸著的兩盞大燈籠中沒有點燃蠟燭,朱漆銅環的大門緊緊閉著,整個山莊燈火全熄,一片死寂,聽不到半點聲息。
三人走到大門前,裘千惡站在那裡,大喝道:「姓劉的,快給老子滾出來。」裘千惡這聲大喝中氣充沛,又是運勁而發,按道理來說,莊上的人就算是在睡夢中也該驚醒了,可煞作怪,三人直等了好一陣,也沒見到有人出來開門。
裘千惡暗哼一聲,心道:「你不敢出來開門,難道我就不會闖進去麼。」抬腳便踢莊門,只聽砰的一聲,大門應腳而開,原來裡面竟沒上閂。
西門獨步和趙玲瓏對望了一眼,三人都是十分詫異。裘千惡道:「你們兩個在這裡等著,我進去瞧瞧,看看這姓劉的老匹夫在玩什麼把戲。」
雖覺事情蹊蹺,但他藝高人膽大,莊上就是有埋伏,也自不懼,當下大步入內。
推開廳門,鼻中立刻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廳中黑沉沉的,也沒有掌燈,裘千惡不即晃亮火折,便大叫道:「姓劉的老賊,你裘爺爺來啦,還不快出來受死。」
廳中空曠,隱隱竟有回聲傳來。但莊上無一人答應,甚至連腳步聲也聽不到半點。
裘千惡冷笑一聲,暗道:「搞什麼鬼,你以為躲在裡面不出來,就可以萬事大吉麼。惹惱了老子一把火將你的莊子燒個乾淨,瞧你這縮頭烏龜還出不出來?」
當下從懷中取出火折晃亮了,在廳中一照,見不遠處茶几上放著一隻燭台,走過去點著了蠟燭,端在手裡步入後堂。
沒走出多遠,便見到一個僕役打扮的壯丁俯伏在地,僵臥不動。裘千惡當即停住腳步,伸出足尖將他身子踢轉來,將蠟燭湊過去一照,不禁吃了一驚。
只見他露出一付詭異笑容,臉上肌肉僵硬,顯是早已死去多時。裘千惡站直身子,向旁瞧去,只見左前方地上又僵臥著一人。走過去一看,發現是一個年輕女子,死狀同那壯丁一樣,也是臉露微笑,十分詭異。
裘千噁心中訝異無比,右手高舉燭台,在莊中徐徐巡視了一遍。只見東一個,西一個,里里外外到處是死屍,一共死了幾十人,偌大的虎嘯山莊竟沒再見到一個活口。
裘千惡仔細察看,沒發現這些死屍當中有劉震川在內。當下來到他的書房前,推開門便走了進去。
只見劉震川端坐在書桌前的太師椅中,正瞪著眼晴,沖自己傻笑。黑夜之中陡然見到這種詭異場面,饒是裘千惡膽子再大,也禁不住吃了一驚。
正想喝問,然見他身子一動也不動,隨即意識到劉震川定是已死。舉起燭台走上幾步,只見劉震川雙眼瞪得大大的,似含怒意,左右眼角各有一行血跡流了下來,死狀十分悽厲可怖。
裘千惡見劉震川已死,心中殊無歡愉之意,只想:「是誰先老子一步幹的好事,此人一口氣殺了姓劉的一家滿門,手段當真毒辣得很。」
斜眼一瞥,見劉震川身後牆壁上似是寫得有字,走近一看,原來寫的是「殺人者天下第一大惡人裘千惡是也」,十五個血淋淋的大字,當真是觸目驚心。
裘千惡一見,不禁驚怒交集,暗道:「老子一生殺人如麻,雖然從來不怕擔惡人之名,可也決不容許有人冒我的名頭為非作歹。哼,此事非得查個水落石出不可,這人竟敢冒老子的名頭作惡,膽子不小哇。」
想到這裡,當下邁步出房,那行血字也不擦了,反正裘千惡做得惡事太多,也不在乎再多加上一筆血債。
剛出得房門,便聽見前面莊門外「啊」的一聲,有人叫了出來。裘千惡立刻意識到定是西門獨步和趙玲瓏出事了,心道:「不好,兩個娃娃有事。」
展開輕功,一陣風般到了大門口。張眼一望,只見莊門大開,卻哪裡還有兩人的影子?
裘千惡大為驚異,自己一聽到叫聲便即出來,這中間間隔極短,以自己輕功之高,斷無不發現敵蹤之理,可是這兩小鬼又到哪裡去了?若是遭到綁架,然則敵人的輕功比自己還高不成?
裘千惡輕功之高,舉世無雙無對,因此才得了「萬里橫行」的美譽,他一想到敵人的輕功比自己還高,背上不禁起了一陣寒意。
他站在那裡,四下一望,此時夜色已深,便要追及,也已不知敵人是朝什麼方向而去。望到東北方向時,只見前面一棵大樹上,迎風飄著一根綢帶。
裘千惡身形到處,已將綢帶抓在手裡,見上面寫得有字,晃亮火折一看,乃是「若要兩人平安,速隨綢帶一行」幾個字。
裘千惡知道這是敵人留下來的暗號,如果自己要相救西門獨步和趙玲瓏,便須跟著這綢帶走,才能找到兩人。
他這時已猜到擄走兩人的定是殺害劉震川滿門的兇手無疑,因此心中大為著急,若是稍有耽擱,只怕兩人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