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玉公主並未像清惠郡主那般循序漸進提起孫嬋娟之事,而是開門見山問道:「我聽說你那孫表姐不滿王家出身,一氣之下回了康平伯府,可有此事?」
語氣雖然溫和,卻隱隱的透著一股霸氣,那霸氣並非刻意,而是天生。
果然帝姬貴胄,怪不得太宗皇帝親口對她道:「汝若為男,朕之江山必傳汝。」
太宗眾多兒女,唯有隆玉公主性情、才能最類其父,因此,先帝繼位後非常敬重這位姐姐,每每前朝後宮有拿不定的主意,都會事先問詢隆玉公主的意思。永昌帝承其父志,對這位姑姑更是敬重有加,在隆玉公主原本的親王頭銜上又加一銜,滿朝上下,唯有隆玉公主頭頂雙親王頭銜,可謂榮寵滿門。
周和曦態度不卑不亢,恭敬道:「回公主的話,確實如此。孫表姐臨走前曾言,寧可削髮為尼,也不進王家門。」
和清惠郡主反應一樣,隆玉公主長嘆一聲,道:「是我公主府失察,讓人鑽了空子,只是當日人多口雜,時候我縱然有心,無憑無據的,也不好決斷……我本想在你表姐嫁入王家後悄悄給些補償,現在看來,是用不到了……」
不愧是母女,說的話都大差不差。
不過,細細品之,還是有所不同的。清惠郡主是真的沒手段撼動對方,當然,前提是她知道那人是誰。隆玉公主卻裝作不知,女兒都能知道的事,她一個權勢滔天的貴胄帝姬又如何不知?
只不過忌憚對方的位置、身份罷了。
看來,對方來頭很大,周和曦再次疑惑,究竟為了什麼,值得那般大人物對宜安候府的一個沒落親戚下手?
「公主不必自責,常言道……」周和曦把對清惠郡主說的話稍微加工一番,又講一遍,隆玉公主滿意的直點頭,話鋒忽轉,「你與你的母親,真是越發神似了。」
周和曦:「……」
正說著她孫表姐呢,忽然提到她死去的母親身上,這跨度,是不是有點大?
「當年,我與你母親剛見面便合彼此眼緣,剛聊幾句便生相見恨晚之感……可惜,命運叵測,她先是被你父親撿了個大便宜,哦,我沒有瞧不起你父親的意思,只是,以你母親當年驚若天人的資質,配你父親,綽綽有餘。本以為他們能琴瑟和鳴一生,孰料,只生下你一年,她便撒手人寰。」
「記得,你母親的噩耗傳來,我兩天兩夜沒合眼。可縱然哭瞎了眼,也無濟於事。」
竟然還有這麼一段往事。周和曦難以相信,慕沙郡主與隆玉公主的關係這樣好,可既如此,這麼多年過去,她竟沒瞧出丁點關係不菲的意思。
宜安候府是不願意巴結任何人的,宜安候府不願親近,你隆玉公主府出於對昔日舊友的懷念,多多少少總該與他們來往一二吧?
面對昔日舊友唯一的血脈……如同陌生人一般,周和曦想不通。
已經是蕭皇后的曼沙公主的做法她能理解,隆玉公主的做法,她理解不了。
「和曦當時年幼,什麼都不記得。」
隆玉公主從回憶中「醒」來,周和曦才孩子氣的說了這麼一句。
隆玉公主拿帕子輕掩薄唇,笑道:「那是自然,一歲幼兒,自然什麼都不記得。」
「你,宮裡的那位姨母,最近可有見過?」
周和曦搖頭,眨眨眼作努力回憶狀,「上回去宮裡玩,我好像剛五歲,隱約對皇后姨母有幾分記憶,姨母是皇后國母,要忙的事情太多,爹和祖母不讓我隨便進宮給她添亂。」
隆玉公主微微點頭,周和曦察覺對方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