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科幻小說失界本書上篇《末世獵殺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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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上篇《末世獵殺者》三

    第八節

    「有情況!」

    雷成翻身抓過手邊的突擊步槍,一把推醒近旁的隊友。來不及多說,便從已經被身體捂得暖烘烘的地面一躍而起,拉開房門衝出了屋外。

    這種聲音,在他遊蕩在城市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的聽過。只不過,每一次響起,其中所代表的含義,無一例外都充滿了死亡和恐懼。

    禮堂門外百多米遠的地方,有一堵破損的土牆。雷成在那裡布置了兩名警戒者。也是這一方向距離大隊休息處所最近的一個哨位。

    在沒有任何障礙物阻擋視線的情況下,百米距離內的東西完全能夠看清楚。只不過,當雷成衝出禮堂的瞬間,並沒有像入夜時分那樣看到兩名自己的隊友。首先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堆散發著刺鼻腥味兒的血污和碎肉,以及圍聚在屍體旁邊的數十隻體形混圓,且正在不斷扑打著兩隻翅膀的怪物。

    「天!果然是這種東西!」

    倒抽一樓冷氣的雷成來不及多想,猛地拉開槍拴,對準面前正在大肆啃食人屍的怪物狠狠扣下了板機。頓時,從槍口飛射而出的子彈,帶著強大無比的衝擊力量,一頭插進了怪物和已經死去隊友的身體。

    突如其來的槍聲驚動了禮堂里所有的人和分散在各處的警戒者。他們紛紛拿起自己的武器,循著槍聲的方向沖了過來。幾分鐘後,聚集在雷成身邊的武裝人員已經多達十餘名。

    這種時候,根本不需要命令。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十餘枝突擊步槍一起發射的密集彈雨,在禮堂門口這片狹窄的區域內形成一道無法穿越的死亡防線。將所有槍口指向的怪物全部籠罩在其中。

    「這裡不需要太多人手。第四、第五小隊進屋,關閉所有門窗。仔細檢查所有角落,」

    雷成的命令並不是無的放矢,回到禮堂的警戒者們在逐一對房屋內部進行檢查的時候,赫然發現在不為人注意的角落裡,一隻這種圓頭圓鬧的怪物正在從狹窄的縫隙里拼命往裡面鑽。而更讓他們感到無比驚駭的是,牆壁的外面似乎還有相當數量的這種怪物。它們正在死命擠壓著牆壁破口的邊緣,似乎想要用這樣的方式,擴大甚至推dao這堵將自己與慌亂人群從中分開的隔絕物。

    「注意節省子彈,儘量攻擊怪物的頭部。那裡是它們唯一的弱點。」

    雷成一面高聲發布著新的指令,一面有條不紊地朝著對面的怪物點射。雖然自己攜帶的彈藥數量非常充足,但是與其將一梭子彈漫無目的全部傾瀉出去,還不如儘可能準確的射擊。畢竟,對於這些兇殘成性的怪物來說,只有徹底打穿它們的腦袋,才能讓它們獲得最終的死亡。

    相比那些自己曾經遇到過的大型怪物,這種外形類似圓球,僅僅只長有一對肉翅的怪物其實更可怕。它們的能力其實並不強,攻擊方式也不過是貼近目標,用那張橫生在圓球頂上,長滿尖利牙齒的大嘴噬食對方。

    如果是一對一,它們根本不是人類的對手。只需要一根粗大的木棍和足夠的準頭,就能當場像打棒球一樣,把它們砸成一堆沒用的爛肉。

    然而,這種怪物似乎擁有很高的智慧。它們非常清楚自己的弱點,也從不與人類發生正面衝突。它們通常都是等到夜幕降臨或著人們警惕最為鬆懈的時候,這才悄然無息地慢慢出現。張開可怕的大嘴,狠狠啃掉沉睡者的腦袋。

    那些已經死亡的警戒者,正是這樣在睡夢中莫名其妙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事實上,雷成所擔心的事情並不僅僅如此。他所懼怕的,還是這種怪物的可怕數量。它們似乎有著群居的習性。只要有一隻出現,很快就會聚集起一個龐大的怪物群。

    禮堂門口的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血肉模糊的怪物。估計數量至少也有近百隻。然而,天空中忽扇著翅膀發出「啪啦」聲的怪物,卻已經密集得幾乎看不到任何縫隙。它們根本就不懼怕死亡。吃掉禮堂里所有的人類,才是它們唯一的目的。

    「控制火力,不要盲目攻擊。各組之間相互協調射擊。絕對不能出現任何漏洞。」

    擔憂不是沒有道理。防守大門的手人雖然足夠,但卻是一群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新手。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協同攻擊的概念,只會朝著天空中漫無目的的拼命掃射。這樣一來,火力固然是兇猛到了極點。可是,當槍膛里的子彈全部打光的時候,危險,自然也就隨之而來。

    一支5。56毫米口徑的m5g43突擊步槍,滿裝彈匣擁有六十發子彈。在最高射速的情況下,這六十發子彈最短可以在五秒鐘內全部發射完畢。如此密集的彈雨對怪物有著強大的殺傷力。然而,更換彈匣的必要時間,也是怪物們最佳的反撲之機。

    如果說幾秒鐘前這樣的擔憂還僅僅只是空泛的想法,那麼現在則已經完全轉變為現實。一個站在雷成旁邊的年輕人,正是在更換彈匣的時候,由於缺少必要的火力掩護,被一隻飛舞在空中的怪物直撲而下,用滿是尖利牙齒的血盆大口將其頭整個han住,狠狠咬斷其脖頸處與身體相連的骨皮血肉。帶著吃到飽撐的巨大滿足緩緩飄在空中,只留下那具肩膀上失去了支撐物,尚在不斷抽搐無頭屍體。

    「啪——」

    雷成拔出腰間的「五七」手槍,照准混圓滾漲的怪物抬手便射。子彈毫無懸念地穿透了怪物的腦袋,在空中爆起一陣散發著噁心臭味兒的腥紅血水。

    距離太近了,已經無法用長槍攻擊。

    「不要慌!守好自己的位置,三人一組,交替更換彈匣,協同掩護射擊。」

    短短几分鐘時間,便已經連續數名守衛者遭到了與年輕人同樣的下場。突然出現的火力空隙,為一直被密集彈雨壓制著的怪物提供了絕好的突入良機。也正因為如此,禮堂門口的防守者數量也急劇驟降。以至於各組人員只能縮編為三人。

    「告訴裡面的人,用磚頭在門口壘出一道牆壁。快!要快!」

    雷成很清楚,以目前的力量,根本無法阻擋瘋狂進攻的怪物。退入禮堂死守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在這之前,必須利用禮堂內堆積的各種材料在門內堆起一堵嚴實的厚牆。憑著這樣的依託,完全有把握堅持到天明。

    這種怪物似乎非常懼怕陽光。至少,雷成從未在白天看見過它們的身影。

    屋內的女人早已被嚇得團坐在一起,一些膽小的人甚至駭得當場哭出聲來。無邊的恐懼,還有對生存的強烈渴望,以及不知該如何做的那種茫然,使得她們再也無法保持應有的冷靜,只能用脆弱而簡單的方式,表達自己內心的最真實感受。

    事先退入禮堂警戒的兩個小隊在接到命令後,以最快的速度行動起來。屋子的角落裡散放著相當多的磚石碎料,還有幾十包用編織袋裝的石灰。這些東西,足夠把禮堂大門堵塞個嚴實。

    大概是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吧!幾個呆坐在旁邊瑟瑟發抖的女人,忽然猛然一般從地上躍起,瘋狂地將一塊塊沉重的磚頭從屋角搬過,幫助男人們在門邊砌起一道牆壁的基座。她們的動作是那麼快,快得簡直令人吃驚。

    沒有人甘心束手待斃。在她們的帶動下,幾乎所有的女人都行動起來。砸碎的桌椅板凳,從地面撬起的瓷面磚塊,還有各人背負的所有物品。。。。。。總之,一切能夠利用的東西,在這一瞬間全部都集中到了門口。很快,一堵破爛不堪但卻無比堅實的厚牆,終於在所有人的拼死努力下,奇蹟般的出現了。

    此時,禮堂外的情況卻並不令人樂觀。在怪物的密集衝擊下,活著的防守者連同雷成在內,僅剩六人。

    「退進禮堂,慢點,一個一個來。」

    六支噴射著死亡火焰的突擊步槍從原來的防禦面上慢慢回縮,逐漸退到禮堂大門口,形成一個密集的發射整體。從四處圍攏過來的怪物,也終於得以占領了對手原先絲毫不肯放鬆的陣地。卻沒有發現,隨著對方防守面積的縮小,自己身邊的同伴也遭受了更大的傷亡。

    「隊,隊長。不好了!」

    一個絕望的聲音從雷成背後響起。使得他不由得停止了手中的射擊,飛快地回頭張望一眼。正是這一眼,使得他那顆完全被復仇火焰熊熊燃燒的心臟,幾乎從無比熾熱的高溫最頂端,剎那間跌落到冰冷的最底點。

    木門後面的牆壁已經嚴整的堆砌起來。可是,這道隔絕生死的牆壁上卻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夠通往其中的入口。不要說是人,哪怕就算是身手最敏捷,體積最微小的老鼠,也無法從中找到任何自由出入的角落。

    窗戶也不例外。大量堅硬的木條從內部已經將它們牢牢釘死。就算能夠打破外面的玻璃,卻也無法砸穿裡面厚實的阻塞物。

    「怎麼會這樣?」

    驚訝、憤怒、意外。。。。。。

    雷成只覺得身體裡所有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全湧上了頭頂。

    被出賣了。被這群自己一直保護著的女人出賣了。

    砸!砸開這堵牆。

    槍托砸在牆壁上的聲音,空洞而沉悶。守衛者企求生存的狂呼,完全能夠穿透碎石間的縫隙傳到禮堂的內部。然而,這樣做換來的,僅僅只是從裡面發出越來越多的沙石填埋聲,以及一些無法分辨的零亂嘈雜。

    似乎,裡面所有的人都是充耳不聞的聾子。都是一群沒有任何感覺能力的白痴。

    「啊——」

    一聲慘叫從背後傳來,雷成回頭看時,卻是那名背靠背掩護自己的守衛者被數是只怪物叼著雙手拉離地面,在空中被一擁而上的怪物群活活撕成了碎片。散亂的內臟,紛飛的血液幾乎還不等完全落到地面,便已經被橫衝直撞的圓形怪物張口吞下。只有那散發著慘白色澤的骨頭無力地垂落下來,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動不動。無聲地傾訴著自己的不甘與悲傷。

    「不用再砸了。她們不會開門的。」

    雷成慘笑一聲,飛快地撿起腳邊的突擊步槍,大吼一聲,朝著空中怪物最密集的地方傾瀉著自己的怒火。他不知道那些提前進入禮堂的男人為什麼不阻止女人們的動作,也不知道這些瘋狂的女人究竟想要幹什麼?難道說,他們真的想要用外面所有的人生命,來換取自己苟延殘喘的機會嗎?

    又有兩個人被怪物撕食,他們甚至連叫都沒有叫出聲來,就已經被潮水般的怪物淹沒了全身。以至於那種憋在喉嚨里,卻因為聲帶被活活撕裂,舌頭已經被嚼吃而未能完全的聲音,聽起來根本就是一種發自腹腔的沉悶。如果不是親眼目睹這一切,恐怕就連雷成自己也無法分辨其中所代表的意義。

    上千頭怪物的翅膀在空中扑打,混雜著彼此之間爭先恐後撕食人肉發出的咀嚼。還有三名守衛者因為憤怒和恐懼發出的怒吼和沉重的喘息,再加上槍械快速發射子彈的劇響,所有的這一切,構成了禮堂大門外用生命與死亡編織的血腥之曲。

    「求求你們,讓我進去吧!我不想死!我要活,我要活啊!」

    雷成右邊的守衛者子彈已經打光。失去最後依靠的他,瘋狂地抄起手中滾燙的槍支,朝著厚厚的牆壁上重重砸去。沉悶的響聲一直迴蕩在禮堂頂端巨大的空間。充滿絕望的企求之聲哪怕是地獄最無情的魔鬼聽了,也會傖然淚下。然而,牆壁的那一邊,卻絲毫沒有任何動靜。

    善與惡的對比,在這種時候凸顯無遺。只不過,充滿邪惡的魔鬼,很可能已經代表了善良的一方。

    沒有子彈的守衛者僅僅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已經被兩隻凌空撲下的怪物狠狠咬住了頭部,分朝兩邊死命一拉,在鋒利牙齒的切割下,男人的腦袋最終被生生扯成兩片滿是紅白漿液的半凹體。就在他的屍身即將倒下的時候,蜂擁而上的怪物們又將之裹挾著飛到空中,乾淨地撕成一堆沒用的骨架。

    子彈已經沒有了。就算有,滾燙的槍管也無法再發射。憑著那種對生存的渴望,雷成與身邊最後的守衛者不悅地抄起手中的槍托,照准空中黑壓壓撲來的圓形怪物狠狠砸去。

    體力,是人類判斷其生物能力的一大標準。然而,肉體再強悍的人類,也不可能像機器人那樣,永遠不知疲倦地持續運動。

    雷成沒有去計算自己究竟打落了多少怪物。他只知道,隨著每一次狠命的揮擊,體內的力量也就越發衰竭一分。而那柄原先能夠被自己輕鬆扛起的突擊步槍,如今卻仿佛一塊巨大的鋼鐵那樣沉重。壓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

    旁邊的戰友已經不在,體格遠不如雷成的他早在幾分鐘前,就被怪物們撕成了碎片。怪物們的動作是那樣迅速,以至於雷成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難道,我真的要死在這裡嗎?」

    雷成絕望地從腰間摸出一支透明的玻璃針管,用慘白的牙齒咬去上面密封的塑料薄膜。朝著自己的胸前狠狠扎了下去。

    rs試劑,發狂死亡的代名詞。

    「管他呢!就算是這樣死,也比被這些雜碎分屍划得來。」

    隨著淡藍色的液體消失在針管的末端,一種發自大腦深處的狂熱感,也順著神經中樞迅速傳達到了雷成的全身。那種因為脫力而產生的疲勞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力量與充實。

    「殺!殺光這些雜碎。殺光它們所有。。。。。。殺————」

    每一塊肌肉都在膨脹,每一根神經都在緊繃。流通於血管里的鮮紅液體,以衝破一切的勢頭瘋狂洶湧。活躍的細胞在身體帶來了充足的氧份,使得大腦能夠在密密麻麻的怪物群中得以判斷出必須首先摧毀的最危險所在。所有的這一切,使得雷成徹底變成了一具絲毫不知恐懼為何物的殺戮機器。

    但是,他並沒有喪失心底最後一絲清明。

    這顯然不符合rs試劑的藥性。

    第九節

    沉重的槍托,已經變成了一根軟弱的物體。用它來扑打身邊環繞的怪物,顯然不再合適。內心焦躁的雷成猛地睹見不遠出的地面上,赫然矗立著一根近乎自己手臂粗細的鋼管。不由得飛身躍出怪物們的包圍撲了過去,奮力從地面將之拔出,朝著空中尾隨而來的怪物們狠狠砸下。

    力量,強大的力量,仿佛潮水一般連綿不斷從身體內部迸發出來。在這股可怕的力量支持下,沉重的鋼管在雷成手中根本就是一根輕巧的木棒。以至於管身揮過時帶起的氣流,都能把飛舞的怪物攪擾得失去平衡,從半空中歪斜著一頭載倒在地。

    至於那些被鋼管直接碰到的圓形怪物,則當場被砸成破碎的肉片和飛濺的血點。似乎那根本不是一個有著獨立意識包裹的生物,而是一團被薄薄皮體包裹的皮球。

    一下、兩下、三下。。。。。。

    不知不覺中,地上已經堆起一層厚厚的血肉泥漿。鋼管的每一次揮擊,都要帶來一陣腥臭的血雨和碎肉。除了被殺死的怪物本身,更多的,則是此前被它們所分食的人類屍體。散碎的皮肉、破爛的四肢、被撕成數段,在怪物腹中尚未完全消化的肝臟、腸子,還有與之附帶在一起的大量毛髮,全部混雜在其中,成為地面那層已經堆起數厘米高血泥的最主要成份。

    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儘管雷成手中的鋼管舞得密不透風,仍然還是有幾隻幸運的圓形怪物得以衝破阻礙貼近他的身邊。這些吃人的小東西沒有任何顧忌地張嘴便咬,肩膀、手臂、大腿。。。。。。雷成身上所有的部分,在它們看來都是一道道美味兒的大餐。儘管防護服內的陶瓷破片堅硬無比,可它們卻仍然用銳利的牙齒狠狠啃下。似乎,這樣的障礙,根本無法阻擋那種嚼吃完雷成身上一切器官的可怕決心。

    然而,就在怪物尖利的牙齒剛剛與目標身體緊密接觸的一剎那,總有一隻充滿力量的大手,從背後將它們猛然揪開,狠狠摔砸在地上,再踏上一隻無比沉重的腳將之碾得粉碎。

    可怕的力量、敏銳的感覺、反應迅速的頭腦、快捷無比的身手。。。。。。現在的雷成,根本就是一台完全陷入狂熱境地的人形殺戮機器。

    作為一種潛力激發藥劑,rs試劑的缺點顯而易見。在獲得力量的同時,大腦也必須承擔前所未有的沉重壓力。它必須保證神經中樞隨時都能刺激肉體,以獲得足夠的力量。而這樣的刺激卻是沒有任何理智可言。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肉體的負擔有多重、疲勞度有多強,中樞神經絲毫不會有所感覺。它只會忠實地執行發自大腦的命令,瘋狂而不遺餘力地壓榨著服用藥劑者身上最後一絲堪以能用的力量。

    空中飛舞的最後一隻怪物,是被鋼管砸到翅膀掉落在地上。雷成根本沒給這個可憐的小東西任何機會,直接把它從地上拎起,雙手拽著兩隻撲騰的肉翅往兩邊狠狠一拉,硬生生地將其撕成了兩塊骯髒的爛肉。

    雷成只覺得奇怪。如果換做是平時的,自己恐怕早就因為耗費體力過大而虛脫。然而,現在的他非但感覺不到任何的疲倦,甚至在瘋狂擊殺怪物的同時,竟然還有那麼一點難以言狀的快感。而且,隨著被殺的怪物數量越多,這種快感也就越發強烈。以至於到了圓形怪物所剩不多的現在,自己的內心卻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種非常奇特的念頭。

    「殺!我還沒有殺夠!衝進禮堂去,殺光裡面所有的人!」

    這是一種yu望,一種無比強烈的yu望。一種不為之不快的可怕yu望。

    雷成獰笑著,轉身朝著禮堂的大門掠去。將鋼管的一頭朝牆壁中的縫隙狠命一插,將其當作支點,帶著那種從殺戮中帶來的血腥快感,狂熱地吼叫著,以無比瘋狂的勢頭,將厚實的牆壁生生撬出一個豁開的大口。然而,就在破口剛剛出現的一剎那,一枝烏黑的m5g43槍管也從中迅速地伸了出來。

    「噠噠噠——」

    隨著機簧撞擊底火的脆響,一梭子彈從牆壁破口的被撬開處飛出,被雷成敏捷地側身閃過,最終打在禮堂外層天頂的水泥板上,只留下一串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孔。

    「怎麼?難道你們還嫌我死得不夠快?還要給我腦袋上再補一槍嗎?可惡啊!」

    憤怒和疑惑,籠罩了雷成的全身。此時就算是沒有rs試劑的刺激作用,他也會以同樣瘋狂的動作扒開面前這堵牆壁。他要親自問問這些躲在其後,用旁人生命換得偷生自己機會的傢伙,究竟是何居心?

    「轟隆——」

    當鋼管撬開牆上那點用磚頭堆砌起來基座的時候,擋在禮堂大門前的障礙終於在發出陣陣沉重的悶響後,好象一條被抽了筋的死蛇般散了架。在瀰漫的塵土背後,是一群瑟瑟發抖的女人。她們那一雙雙充滿無限恐懼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赫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混身血跡斑斑,仿佛是地獄最深處魔鬼一般的雷成。

    「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不讓我們進來?為什麼?」

    沒有人回答。「槍打出頭鳥」的千古名言,使得他們根本不敢第一個說話。畢竟,從雷成身上散發出來,那股充滿死亡的可怕氣息,更是壓迫著他們胸腔里脆弱的心臟。使之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哇——」

    不知是誰起的頭,呆立的女人當中首先發出了哭泣。幾乎令人窒息的氣氛也因此得到了緩解。就這樣,在一乾女人斷斷續續的哭訴中,雷成總算是多少明白了事情的整個經過。

    被死亡威脅的那一刻,禮堂里所有的人們都在忙於堆砌牆壁。沒有人指揮,上百雙搬運著各種雜物的手,就這樣在紛亂中匆忙而行。等到牆壁已經完成之時,正準備衝出門去支援自己同伴的男人們才發現:慌亂之中,竟然忘記在牆壁上留出一道可供進出的小門。

    這不是他們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這僅僅是因為緊張和恐懼。

    上天可以作證,這絕對不是出於私心。完全由於慌亂所導致。

    可是,如果說此前的舉動是無心所造成。那麼,此後的一切,則根本就是私心所為。

    因為這個時候,從牆壁的那一邊,恰好傳來了門外守衛者臨死前的悽厲呼救。那聲音是如此的悲慘,如此的絕望。以至於使得正要扒開牆壁接應自己同伴的人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邊所有的動作面面相覷。

    「那麼多的怪物,他們怎麼可能守得住?」

    「如果現在挖開牆壁,那麼怪物豈不是會一擁而入?吃光這裡的所有人?」

    「聽聲音,他們大概已經全都死了。現在出去,根本沒有任何幫助,只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應該承認,所有的想法都對,也都有著絕對能夠說通的充分理由。這一刻,禮堂中所有的人都出人意料地爆發出了驚人的生存智慧。如果可能,他們甚至能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拿出更多的說法和證明。

    死人不會說話。更不會為了自己的權利而拼命。

    他們死了,我們活著。

    這就夠了。足夠了。

    望著面前哄亂的人群,雷成只覺得內心湧起一陣說不出的酸楚與憤怒。作為一名心理學研究者,他知道人性的確有著骯髒醜惡的一面。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在生死攸關的最緊要關頭,這群曾經把自己奉為領隊的人們,竟然會毫不猶豫地出賣了他。甚至在被發覺的事後,仍然能夠振振有詞擺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白死了,他們都白死了。。。。。。。」

    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大腦裡面一片混亂。巨大的乏力感籠罩了他的全身。他什麼也不願去想,什麼也不願去做。哪怕這個時候有一頭兇猛的人面獅用鋒利的牙齒撕開他的胸膛,雷成也絕對不會有任何反抗。

    哀,莫大於心死。

    自己拼命保護的人竟然在最危險的緊要關頭,從背後狠狠插了自己一刀。換作任何人,恐怕都無法接受如此殘酷的現實。

    不知為什麼,此時內心一片茫然的雷成,眼角卻流出兩滴晶瑩的淚珠。

    從怪物入侵這座城市到現在,整整過去了快一年的時間。其間,雷成親眼目睹過自己最好的朋友被怪物殺死,最親密的愛人被怪物吞吃,甚至那些曾經關愛過自己,給予自己諸多幫助的人們被怪物殘酷殺戮的時候,他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因為他知道,在這種時候,哭泣,代表的唯一意義,僅僅只是軟弱而已。

    男人不哭。

    至少,絕對不能當著其他人的面哭泣。

    rs試劑的效用時間已經結束。脫力的肌肉散發出陣陣劇烈的刺痛。那種發自骨髓深處對大腦的可怕反噬,從每一根神經末梢反饋而來,仿佛洶湧澎湃的洪水一般,瘋狂地衝擊著中樞部位的所有控制系統。它們已經被激素壓製得太久,爆發,只是時間上的早晚問題。

    如果換做常人,一定會咬牙忍受著難以言狀的劇痛。尤其是意志力堅強的軍人,更是會充分調動起大腦中每一個細胞,全力抵抗痛苦的攻擊。但是,這樣做根本沒有任何作用。越是堅決的抵抗,就越是會引起強烈的反噬。最後的結果,只能是服藥者在無法忍受的情況下,神經中樞全面癱瘓而死。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雷成無疑是一個幸運兒。

    巨大的失落感,使得他暫時陷入了思維的絕對空白。被悲傷與茫然主宰的大腦,無法在迷失狀態下發布任何對抗反噬的指令,自然也就無法在神經系統中形成任何反向意識。再加上雷成自己的身體素質極好,經歷多次死亡戰鬥的他已經被激發出部分人體潛能。因此,服用rs試劑之後的反噬對他幾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在不動聲色之間,完成了從死亡到重生的全過程。

    身體上發生的巨大變化,雷成自己不知道,旁人自然更不安清楚。在他們看來,這個年輕的隊長只是因為疲勞癱坐在地上,無法說話而已。。。。。。

    既然對方不說話,當然也就能夠理解為一種無聲的承認吧!就這樣,圍聚在牆壁坡口處的人群開始漸漸散去。心安理得的他們,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一句其他守衛者的安危。也許在他們看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的生命,才是最最珍貴的東西吧!

    (不知為什麼,老黑寫到這裡,總是會想起那些在街上見義勇為孤獨的英雄。圍觀的人那麼多,伸只手就能幫上很大忙。可人們就是寧願眼看著歹徒手裡的刀子一下又一下的狠紮下去。。。。。。嗚乎。。。)

    窗外的天色已經微明,被黑暗籠罩的大地在初昇陽光的照耀下,終於又重新顯露出自己本來的顏色。只不過,在那淡淡的一抹鵝蛋黃光暈中,顯然多了幾分悽慘的血紅。

    禮堂內的人們已經在打點行裝。儘管是在逃難,但是吃飯這種事情卻永遠不會被他們所忘記。餅乾和罐頭在背包與人們之間相互傳遞,時而不斷的說笑聲也正從各個角落響起。成功逃脫死亡劫難的他們,當然有著足夠的理由為自己慶祝。

    雷成仍然癱坐在地上。

    沒有人問過他累不累,沒有人想過他是否應該吃點東西。儘管也有幾個人因為愧疚而遠遠地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做出更多的表示。似乎,他只是一個形同陌路的人。而不是為了所有人生死而拼命抗爭的英雄。

    rs試劑的反噬,已經結束。。。。。。

    忽然,一個熱氣騰騰的杯子送到了他的嘴邊。那種來自杯中濃郁的香味兒,強烈地刺激著雷成的嗅覺神經。使他不由得打起精神看了看對面杯子的主人。

    老人?是那對老夫婦。

    「年輕人,來,吃點東西。身體要緊。」

    這是一杯用熱水化開的巧克力。雖然只有半杯,但是對於精神與體力的恢復,卻有著莫大的幫助。

    餅乾、糖果、熱水。。。。。。幾乎每遞過一樣吃的,老人總要嘮叨一陣。其中的內容雜亂無章,既有對怪物的恐懼,也有他們這一生的各種感悟,更有對雷成的勸解和說教育。那種繁複的念叨,使得一些在其身邊的人們都不勝其煩,紛紛拿起自己的背包躲到了遠處以求清靜。

    如果換在從前,雷成相信自己一定會和他們一樣遁而遠之。可是不知為什麼,現在的他卻覺得,這些話聽起來竟然是那麼的親切溫和,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從未見過面的父母在循循善誘。

    忽然間,雷成只覺得自己有種想哭的感覺。

    只因為。。。。。。感動。

    太陽已經升起,必須趁著天明繼續趕路。

    禮堂的外面,偏地都是半凝固的血肉泥漿。腳踩上去,有著一種非常不舒服的粘稠感。就好像是厚厚的爛泥糊在鞋底,難以掙脫。

    怪物的殘軀與人類的骨頭散落在血泥之間,好像生菜沙拉里的必要固體一般。而那些被怪物啃食後又被撕開身體掉落出來的人頭殘骸,則被糊上一層完全乾硬的血水,再也看不出原來的真實面目。

    嘔吐,仿佛一種傳播速度飛快的疾病,在步出禮堂的人群間開始散布。

    雷成也走出了禮堂。肩扛裝滿子彈與背包的他,一手攙扶著一位年邁的老人,步履蹣跚卻無比堅定地走下了門口的台階,朝著大路的盡頭緩緩而去。

    「你們去哪兒?你。。。你不管我們了嗎?」

    幾個有些驚慌的聲音從人群間響起,語氣間,似乎有些不滿。

    雷成沒有答話,甚至沒有回頭。他只是輕蔑地冷哼一聲,便小心地扶著老人繼續朝前走去。

    第十節

    聚集在禮堂門口的人群,終於開始了移動。只不過,他們走得並不快。而是跟著前面那三個模糊的背影慢慢前行。

    半小時後,人群超越了背影。嘲笑、辱罵、詛咒,也在那一刻傳到了雷成的耳朵里。對此,他僅報以冷笑,根本不做任何回答。

    他第一次覺得,無恥這兩個字的真正意義所在。

    就是這些昨天不顧自己生死的人們,今天竟然仍然還要自己帶領他們走出城市。幾個小時以前的事情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生過,旁人生死,與他們之間就好像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寧可我負天下人,也不可天下人負我。」

    雷成總算是明白了這句話的真正所指。

    做為一名心理學成績不錯的大學生,他完全理解人類在面對死亡時候的那種巨大恐懼,也非常清楚在絕望狀態下,人們會做出各種常人難以想像的瘋狂。就好像小說故事中經常描寫到:古人的臨刑前,總是喜歡大喊一聲「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之類的話。其實,這就是一種最基本的恐懼表現。

    和已知的事物不同,未知的死亡對於人類來說,實在蘊含了太多的秘密。以至於大部分人在瀕臨死亡絕境的時候,總會表現出極端的自私與狂妄。

    雷成可以理解在昨天那種萬分危急的情況下,人們堵塞牆壁的的無心之舉。可是他絕不能夠原諒這些人在事後若無其事的正常行為。

    誰都想活命。但是不管怎麼樣,總不能用別人做擋箭牌來保護自己逃跑。

    就這樣,雷成攙扶著老人,很快落在了所有人的後面。而前面的人群中似乎也已經挑選出了新的首領,正重新聚合在一起,朝著街道盡頭的路口進發。

    兩名老人的體重,至少超過二百公斤。再加上三人肩上的巨大背包、武器裝備、彈藥,所有這些東西的份量,根本就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可是就雷成而言,他卻幾乎感覺不到那種本該壓得自己喘不過氣的沉重。

    不知為什麼,幾小時前從虛脫狀態下恢復體力的時候,雷成就發現自己的身體起了某種相當微妙的變化。他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這樣的體力爆發,絕不同於此前rs試劑壓迫大腦從身體各處壓榨所得,而是一種蘊含在肌肉間的正常體力發散。

    這實在非常奇怪。雷成仔細將昨晚戰鬥的每一個細節都重新回想了一遍,最終認定:問題的關鍵,可能還是在於那一針近乎自殺毒藥般的rs試劑。

    難道說,是它改變了體內肌肉的部分細胞結構,再加上面臨絕境時因為恐懼而被激發的巨大身體動能,這才使得藥劑中的激素成份與之產生融合,最終轉化為利於人體的某種神秘物質?

    在大學的時候,生物學科就是雷成的主修課程。他清楚地記得教科書上關於人體承受能力極限的各種描寫和數據,也明白其中蘊含著不為人知的巨大潛能。雖然在這個世界上有著太多被激發者的例子,可是與地球數十億人口的龐大數量相比,這些被激發者的比例實在少得可憐,幾乎可以不計。

    難道說,自己真有那麼幸運?

    或者,這根本就是上天在對自己的一種刻意垂青。。。。。。

    再有近一公里的路程,就要抵達城市南面的街口。安頓兩名老人稍事休息後,雷成從滿是干硬血污防護服側面的口袋裡,摸出一張保存完好的地圖,默默地看了起來。

    在地圖南端,有一個用各種幾何符號所代表的角落。那裡,正是與自己相距不遠的道路接口。只不過,在這張乾淨的地圖上,卻赫然用一個醒目的紅色叉形表示著它的位置。

    這張地圖是准尉所留下的。鮮紅的叉形記號也是出自他的手筆。似乎,只有這樣做,才能體現出為了獲得這個小小的標記,那些死去的人們所付出的慘重代價。

    按照他的說法,紅叉標註下的街口,是城市在這一方向上與外界相連的唯一進出之路。同時,也是大量怪物聚集的死亡之地。

    它們似乎明白,這裡是捕獵人類倖存者的最佳場所。

    雷成盯著地圖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放棄了另外尋找通過街口道路的想法。

    這一帶的地形相當複雜。大量環繞城市興建的住宅小區,將這裡填充成為一片密密麻麻的建築群。如果要從這些廢墟里直接穿行,隱蔽在暗處的怪物隨時都有對你可能發起致命一擊。與其這樣,不如沿著寬敞的街道小心行走。至少,在遭遇怪物的時候,自己還能有足夠的機會反擊。

    前行幾百米處街道的旁邊,是一座僅剩四層基礎的大樓廢墟。將兩名老人帶到屋角安頓好之後,雷成這才拉開胸前m5g43的保險,貓著腰,小心地避開腳下各種能夠發出細微聲音的沙粒和碎石,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靈巧和敏捷,慢慢步上了大樓頂端那僅剩一半的破爛平台。

    從這裡望下去,足以清楚地觀察到街口的所有動靜。更何況,雷成手裡還有一台從民兵駐地中帶出的軍用高倍望遠鏡。

    這是一個與高速公路相連的十字街口。上端的路面有著近百米的巨大塌陷,巨大的水泥板塊與碎石几乎鋪滿了下端的整個路面。一塊三、四平方米大小的混凝土碎塊,甚至直接將一輛兩廂夏利轎車生生砸扁。雖然這一切都是發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情,可是從現場留下的殘骸來看,任何人都能想像得當時驚心動魄的那幕死亡表演。

    街道的路面非常寬闊。大概因為這裡是出入城市的必要通道吧!數十輛相互追尾而碰撞在一起的大小車輛擁擠成一起,從街口處被砸碎的夏利汽車開始,一直排成昂長的車龍。這也使旁邊沒有任何障礙物的輔道看起來顯得較為通暢。

    與整條零亂的街道相比,它的存在顯得是那麼突出。雖然其間也有部分碎石與各種殘破的小物件,但是卻沒有任何體積超過腳面高的雜物。似乎,那裡是專門為後來者留出的一條專用通途。

    「陷阱,這絕對是一個布置非常巧妙的陷阱。」

    放下手中的望遠鏡,雷成起身離開了這個隱蔽的觀察點,轉而朝著樓層面的另外一個缺口走去。

    他必須從其它角度仔細觀察一下這條充滿詭異氣氛的柏油馬路。

    雷成開過車。作為一名司機,他非常清楚大多數駕駛者在路面受阻的情況下,肯定會習慣性地選擇旁邊的道路繞行。可是很奇怪,通暢的輔道上根本看不到任何報廢汽車之類的東西。而且在道路靠近旁邊隔離欄杆的部分,明顯留有數道淡淡的黑色拖痕。

    那是橡膠車胎在緊急制動後,留下的摩擦痕跡。然而,令雷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些拖痕不是像正常剎車那樣留下的前行印記,而是朝著輔道的邊緣橫向而走。似乎,路邊的隔離攔才是汽車必須抵達的終點。

    大樓邊角處的缺口正好面對著破爛隔離欄的背面,從這裡望去,恰好可以看見被那四米多高路基掩蓋的所有秘密。

    汽車,從公路輔道上跌落的幾十輛汽車,已經被砸得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面目,好像一團被巨力擠壓過的鋼鐵融團一般,橫七豎八地躺在道路下方的基礎上。

    「它們是被從上面推下來的。」

    看著這堆再無用處的廢鐵,結合路面上奇怪的拖痕,雷成在大腦中很自然地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人類在緊急的時刻,同樣也會把阻塞道路的車輛推到一邊,以讓後面的車隊儘快通過。可是,從各種微妙的細節來看,雷成完全可以肯定,這並非人類所為。

    那些掉落在公路下面的車輛,全都貼緊了牆壁放置。為的,就是要讓那些從路面上經過的人們無法從正常的視線角度察覺它們的存在。

    逃難中的人們,根本沒有時間去做這些無聊的舉動。

    因此,唯一的可能,只會是那些神秘的怪物所為。

    如果說,此時的雷成心中對於這樣的解釋僅有七分把握。那麼,當他把望遠鏡頭瞄向輔道盡頭的時候,他已經完全認定:這個連接城市與外界的交通出入口,實際上已經變成了怪物們獲取肉食的最佳獵場。

    高速公路出口的兩邊,是兩座用廢棄車輛堆砌起的垃圾堆。那條僅寬數米的通道,就這樣緊緊地被夾在其中。只要垃圾堆上任何一輛汽車從上滾落,馬上就會把這條通道堵塞得嚴嚴實實。到時候,落入其中的人們只能束手就擒。

    只不過,這一帶是那麼的荒涼。直到現在,絲毫也沒有出現任何怪物的影子。

    如果是在幾天以前,雷成一定會贊同這樣的判斷。可是,當他從鏡頭中看見橫躺在路面附近的那十幾具枯瘦屍體的時候,這才發現,這些怪物不僅數量極多,而且,它們根本就肆無忌憚地沒有進行任何偽裝。

    沒有人會去防備一具骷髏或者死屍。雖然在舊時的傳說中,死人往往會與鬼魂聯繫在一起,但是不管怎麼樣,死者永遠都不會給生者帶來任何威脅。

    自從遇到那只會耍大刀的骷髏之後,雷成就開始對突然出現的屍體多了個心眼。正因為如此,他才無比耐心地在鏡頭裡整整看了這些死屍近半個小時。最終認定:這些屍體,其實還活著。

    腦袋微小的旋轉、手臂微微地輕抬、身體在地面的扭動。。。。。。

    這已經違反了生物學上的最基本定律。

    雷成沒有傻到上前看個究竟的地步。他只是在考慮,究竟應該用什麼辦法,才能從這條唯一的通道安全離開。。。。。。

    忽然,一道刺眼的光芒從馬路對面的屋頂發出,在雷成面前一晃而過。使得他連忙抓起手邊的望遠鏡看了過去。

    是那群走在自己前面的人。他們聚集在樓房的廢墟間,有兩個同樣手持望遠鏡的男人,正朝著這邊不停地張望。他們同樣清楚這條街口的功能,只不過,雷成知道,從那個角度根本看不到被推落在路基之下的汽車。因此,這些人大概也不知道,街口處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殺機。

    如果換了是昨天,雷成一定會奉勸他們多加小心。然而,現在就算是這些人全都死了,和自己又有狗屁相干?

    從樓頂回到老人身邊,雷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他們不要再吃隨身攜帶的餅乾,僅僅只在口中含化兩塊指頭大小的巧克力。同時要求他們,必須不停地嚼口香糖,直到自己再次回來。

    現在時間已近中午,飽餐一頓會給身體帶來不必要的疲勞。與其在吃過東西後懨懨欲睡,還不如給身體補充必要的熱量後,保持絕對的精神高度集中。兩片小小的口香糖不僅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抵消生理上的飢餓感,也能讓咀嚼者在下意識的情況下,提高應有的警覺。

    微涼的感覺從舌尖慢慢發散開來,順著反應神經一直衝到了大腦。刺激著雷成時刻小心周圍的最微動靜。

    大樓的旁邊,是一家完全廢棄的加油站。而他的目標,則是停放在油戰邊上的一輛「長城」越野車。

    步行根本無法通過路口。攙扶兩個老人的他也不可能同時應對四面八方蜂擁而來的怪物。唯一的辦法,只能是藉助汽車的速度,飛快衝過這段死亡之路。

    這大概是一輛正在加油便遭到襲擊的車輛吧!雖然車體靠近旁邊的加油器,可是朝向駕駛者一面的車門已經被完全拽下。破爛不堪的駕駛座上,仆出一具僅剩半邊身子的黑色屍體。各種腐爛後發出陣陣惡臭的內臟器官,從腹部的破口處流淌到了汽車的座艙。

    如果可能,雷成實在不願意打這輛破車的主意。然而,那把插在汽車方向盤下面晶亮的鑰匙,讓他不得不從腰間摸出一塊厚厚的手帕,牢牢系在了口鼻之間。

    旋開車尾部的加油孔,雷成將油槍一把塞了進去。很幸運,這座依靠電池運作的油站,至今仍然保持著最基本的功能。

    駕駛座上的屍體被他一腳踹了出去。沾染在座位上的爛肉髒血也用抹布清楚了部分,可是,那種令人幾乎窒息的惡臭,卻還是無法抑制地朝著被手帕遮蓋下的鼻孔鑽去。

    只要能夠活命,哪怕是比這再噁心十倍的臭味兒,雷成也願意聞它一輩子。

    狠狠擰下鑰匙電門,一陣令人愉快的發動機吼叫聲也隨之發出。在雷成聽來,這根本就是世界上最美妙動聽的聲音。

    就在他正準備駕車離開加油站,轉到大樓廢墟前接上兩位老人的時候,卻赫然發現:街道對面聚集的人群已經開始離開了原來的廢墟,朝著道路的正前方大步行進。

    雷成熄了火,半俯下身,從車身的縫隙間冷冷地注視著這些不知死活的人。他們的舉動無疑為自己的逃脫增加了更多的機會。。。。。。

    數百米的距離並不遠,沒有多久,前行的人群已經走到了路口的邊緣。此時,雷成也再次擰開了汽車的電門,風馳電掣般繞到了大樓的廢墟前。將兩位等候多時的老人一一扶上了汽車後座。

    「抓緊車上的扶手,坐穩了!」

    他並沒有直接駕車朝前猛衝,而是向後又倒退了數百米,再次確認汽車本身沒有任何問題後,這才狠狠一踩油門,以無比瘋狂的可怕速度,朝著遠處那個微小的缺口疾馳而去。

    「快點!再快點!」

    雷成恨不得此時自己是在開火箭。汽車剛剛提速開始,從道路的盡頭就已經傳來陣陣悽厲的慘叫,還有呼天搶地的求救聲。甚至,還攙雜有那種骨頭碎裂後具有代表意義的脆響。。。。。。

    「小雷,要不要。。。。。。」

    後座上的老人慾言又止。從望後鏡里,雷成完全可以看到他們臉上的不忍。可是在這種時候,自己已經顧不上那麼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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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上篇《末世獵殺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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